是……有一日……我死了呢……” “那我一定早死了。” “……嗯?” 他笑,腻在她耳边坏道,“你想啊,相公我每日这么劳累,怎能不早死?” 他分明是调//笑,她的心却忽地痛得厉害,仿佛这怀抱即刻就要脱手而去,虚软的双臂环着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相公,相公不要……” “莫怕。哪个能不死呢?”他好笃定,重将她贴在心口,“我年长你这么些,逃不过要撇下你先走一步。” 心慌无力,那突然关闭的天地窒息难耐,忍不得大口地吸气,攫着他的味道…… “等我死了以后,你要好好儿的,”他丝毫不觉怀中几乎失命的惶恐,“把咱们两个的好都谱成曲子。几凡旷世之曲,非悲即愤,以你的笔力,如此相思,定能相思得万古流传。我的丫头是琴曲大家,我也随着你的曲子,流芳百世了,是不是?” 他说得坦然,她却仿佛已然经历那生离死别、相思无门的痛……“相公……若是……有一天……我病死了呢……” “那啊,那你死了第二天,我就纳妾。”他低头,看着那浅浅的琥珀噙着泪水,落不下,呆呆的,“把府里、私宅,几凡有空屋子的,都放上女人,夜夜笙歌,夜夜欢//好!” “你……”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你还敢死!” 泪一瞬就落,她屏着颤抖,咬着牙道,“若……若真是那样……我,我就变成鬼,吃了你!” “那正好,我也死了,咱俩一对儿,不投胎了,就做孤魂野鬼,田间山林,又可像今儿,好好儿地要你……” 心化在泪里,再也没有力气去应他…… 死去,从来不怕,为何在他怀中,却这么怕……怕得不敢死…… …… 刚进六月,已是遮挡不住夏日潮热,一时一晌的,日头烈,远近都是蝉鸣;园子里荷塘上,画舫悠悠,品茶赏景,为的都是那水上清凉。 素芳苑的两人都是怕热的主儿,遂早早换了茜纱窗,清爽透气,院子里的枇杷香,院子外的荷叶香都飘飘悠悠地进来,再不点熏香,留下这满屋子清新。 昨儿一大早,齐天睿出金陵去办事,这一走许是要些时日。自打丫头生辰两人圆了心事,他心热,身子更热,哪里还肯放过,夜夜缠着,总想着要好好儿地醉下去;谁知还没两日就碰上了信期,好容易等着信期过了这又要出去办事,遂打定主意要带了她去。可丫头找了一箩筐的借口,说夏热、说颠簸,又说烦心,横竖就是不肯跟着他去。齐天睿没法子,只得依了她,临行缠了整整一宿,才算寥解饥渴…… 送他出了门,莞初便软在床榻。停药已是二十日有余,心力虚乏,他又正在兴头上,她不得不每日悄悄施针,幸而信期救命,方勉强受得。这一出门就是大半个月,她正好能复用几日药,缓一缓。昨儿夜里是头一颗,服下去,心就跳得厉害,比那心慌乏力都要难耐,喘不过气,也躺不下,直坐到后半夜,这才歇了。正巧闵夫人两日前被钱府接去了阜济,这便由着性睡到了快晌午,方缓过些。 午饭一小碟荷叶儿包子,一盅酪子,吃得饱饱的,无需歇晌,莞初吩咐备了笔墨。端坐桌前,提前笔,落不下。想起他来,耳根子都要红,小声儿骂:就是这么个不知足尽的东西!非要她把那一夜落成曲子!闺房中事,怎么好写?他不依,说那一夜多少意境、多少情趣,你不肯说究竟好不好,那就写下来,让我听听!他无赖的时候,鬼都要缠怕了,她又如何抵得过?只好依了他。原本就心力难承,此刻还要重头想一遍那羞人的夜,脸红心跳,一壶凉茶都压不住…… “奶奶,” 艾叶儿来传话,自从生辰归来,齐天睿就再不许人唤她姑娘,好在两个丫鬟都是省事不多嘴的,也没问,否则……岂不羞人? “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