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飘起了雨,人回来了,随身带着两只木匣子,打开,摊了一桌子票据、账本,这便只管忙了。 难得的清静,莞初也乐得安心地研看她的戏谱,只是今儿怎的倒觉有些冷清?平日里,只要他在,哪怕就是忙得不得了,也总要往她身边来腻一会子,或是把她拽进怀里揉//搓、不知羞地轻薄几句。今儿却是十分静,静得这房中只有淡淡的潮气、细细的雨声…… 莞初时不时地往他那边瞥一眼,看那眉头微蹙,手下的笔动得飞快,心便放下,许是忙吧。 “二爷,”正各自无话,绵月从外头进来到桌边轻声回话,“福鹤堂传话,说请二爷二奶奶过去吃晚饭。” 齐天睿未抬眼,只蘸蘸笔,“睿祺呢?” “三爷已经带着小公子过去了,说是就等着二爷和二奶奶呢。” “回老太太话:二奶奶病了,起不了床,今儿不过去了。” 原本听了绵月的话,莞初已然搁了戏谱,起身准备换衣裳,此刻这淡淡的一句让人好是纳闷儿,她好好儿的啊? “二爷,姑娘她……”绵月看了看莞初,也是不解。 “吩咐楼下关院门,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再上楼来。” “……是。” 绵月退了出去,掩了帘子关了门,小楼上又复了将才,静悄悄的…… 莞初站在帐帘边看着桌边人,他依然专注手下,可那脸色这会子才觉得像是发青了,莞初抿了抿唇,走过去,轻声道,“相公……” 他不抬头,只管在账簿上写着,蝇头小楷,极端正。 莞初有些不知所措,在他身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又问,“相公……” “别再叫我!” 闷声一句,他总算是开了口,可这一回那强压了怒火的语声莞初总算是听了出来,心里不觉咯噔一下,转而又觉得委屈,这是怎么了?他怎么这么凶?可瞧着那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心里有些怕,俯身屈了膝,轻轻扶着他的手臂,“相公,你怎么了?生气了?” 语声怯怯的,好乖,乖得让他憋了一天的怒火突然就绝了口,“啪!”地一声撂了笔,墨滴飞溅!莞初端端吓了一跳,浅浅的琥珀登时就愣住,“相公……” “你还知道我是你相公??”小手挽着他的胳膊,齐天睿恨不能即刻一把握了拖起来好好教训!却强压着放在膝头,忍道,“说,你与那谭沐秋,究竟是怎样?” “没怎样啊……” “没怎样??”齐天睿一声应,咬着牙,气得牙关都打颤!今儿他安置了前头匆匆就往回赶,总想着丫头的娘家人才是要客,要赶紧回来应酬。岂料一进门,见那男人在桌旁款款而坐,丫头站在身旁正小心翼翼给他裁眉。彼时两人贴得那么近,谭沐秋身材高大,丫头娇小,像端端拢在他怀中;他闭着眼睛,神色如此安然,如此心醉;她低着头,怕弄疼了他,一面当心着手下小刮刀,一面轻轻地吹着,嘟嘟的唇离得那么近…… 齐天睿当时只觉像是被人劈头打了一棍,打得他脑袋发懵,半天都回不了神!丫头几时如此小女人?在他跟前儿从来都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每次想亲近都是他强着她,何时曾如此心疼过他??更可恨那谭沐秋!听到他进了门,都不睁眼,只管享受!齐天睿当时眼睛里只有脚下那只镶了云石的圆凳,真真是碍着丫头,怕她羞、怕她伤心,才没一凳子拍下去拍死他! 一满缸的醋喝下去,他已然烧炸了肺,她却一副乖巧巧的小模样,不知不觉,眼睛只管跟着谭沐秋,给他夹菜,给他煮茶,莫说是心疼一下自己的相公,连问都不曾问一声!这会子,那清凌凌的小声儿竟好是无辜,齐天睿恨道,“你们还要怎样?光天化日之下,被那男人抱着,给他梳头裁眉还不够??你看看你,好端端一身的喜庆,他一来就哭红了眼睛,是怎样相思让你如此心酸??!” “相公,相公,”他的手都发颤,莞初赶紧握了,双膝撑不得已是跪在他身边,“你莫生气,我,我……原先在家,他上戏都是我给他画脸,给他裁鬓、裁眉,今儿不过是忆起旧时,难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