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齐天睿从她手中接过茶盅,“那倒用不着,柜上忙,我哪儿有闲心品茶。” 看他果然搪了过去,千落心头悄悄一喜,嗔道,“怎的?明知我说的是那一日,倒不肯接了么?” 齐天睿闻言轻轻一挑眉,笑了,“那天不是早早儿稍话给你说不过来了么,省得你费事。” 应得如此轻描淡写,千落屏着究竟还是有些忍不得,面上不觉就有些冷,“我又能费什么事?就是费事又能做出什么稀罕来?倒是想听听七爷是怎的过的寿呢?” “晌午在从夕兄那儿,哎,倒忘了告诉你,我一直惦记的那只捣药罐,他终是给我了。”齐天睿说着也是得意,“这份礼果然不薄。” “是么?”千落淡淡一笑,“遂一直跟义兄贺到夜里?” “哪儿能呢,”齐天睿笑道,“吃了午饭就出来了,下午回府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又说了半天的话,天黑了才得空儿,也没预备什么,带我那丫头去吃了碗寿面。” 这一番话,千落那紧紧攥着的心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料着他该在那天黑之时打了磕绊,他该是要寻些托辞说忙,说累,说不曾从府里脱身才不得来看她,谁知他就这么随意地说了出来…… 沦落风尘,即便守身如玉,也再不是个清白女子…… 从没觉得他是她的恩客,人人都道七爷风流,他却从未在她身上轻薄一分,她笃定自己在他心里。闻听他要成亲,她也曾凄然,怨的却是自己的命;她并不多求,只要他在,就好。早有姐妹说,恩客千好万好,能让他倾家荡产,却不能招惹他的正妻,有正妻的嫌才有她们的日子。彼时她只觉这话荒唐,此刻……却恨不能是那最俗的妻,最嫌的姻缘……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他的妻,哪怕是“我府里那位奶奶”,哪怕是“我娘子”,她都不怨,却偏偏,是……我那丫头…… 心攥得生疼,疼得她都觉不出,只觉浑身发冷…… “夫人……与你过寿,就吃了一碗面?” 想起那碗热热的汤面,小声儿欣欣然“相公长寿多福,平平安安”,齐天睿笑,“嗯,比什么都觉着好呢,就想在外头吃夜摊子。” 想再问那船,那琴,可自己已然没了力气,茶盅隔着颤抖的手指,不知还能屏住几分,只是……柳眉的话对,越如此越不能乱了方寸,毕竟是新嫁的女孩儿,他总该新鲜几日,此刻一句不慎,招他心烦,往后还如何计较…… 低头,捡起茶盅,千落抿了一口,又一口…… “我让石忠儿送过来的东西你收了么?” 她抬头,苍白的脸颊含笑道,“收了,是给赛兰会预备的吧?” “嗯,你瞧瞧用那哪个就拿出去,下剩的,你跟柳眉分了。” “柳眉如今哪里还稀罕这个。” “哦?她又怎的了?” “韩公子给她赎了身,赛兰会后就要接到私宅去了。” “是么?”齐天睿惊讶,“我倒真是小瞧他了。” 千落冷笑,“说的是,痴心之人哪来的志气,不知嫌弃了。” 齐天睿笑,“怎么不算志气?蹭在身边这些年,总算得着了。” 他根本就没接着那话的意思,千落越觉心凉,想起身立刻离了他,又怕……这一离,他走了,那私宅……更远…… “赛兰会你说我弹哪只曲子好?” “哪只都能赢,琴仙子,谁人比得?今年我又预备了好物件儿,他们更赶不上。你安心弹就是。” 听他赞得如此心诚,说起她的琴、他的礼更觉一对儿的亲近,千落闻言心头这才缓些,“不如就选杜仲子的曲子。” “行啊,我再打听打听,看这些时有没有新谱子出来。曲子也能压她们一筹。” 见他果然起了兴致,千落险些就脱口而出:你晚了,人家早弄去了。不可,不可,想起叶从夕的话,时机不妙,此时外宅里的情势不明,若是再寻个不中意的杜仲子出来,岂非更惹他心烦? “好,你去看看,若是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