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代州本就在西南边境,流放也只能往更南边去,可走到半路,他们一家子都染了病,眼看着就要死在路上,衙差也不愿管,正打算任他们自生自灭之时,却出现了一队商队,那商队的少主人见这家子可怜,便掏了银钱替他们求个生机,押送的衙差一看银钱甚多,且反正人都要死了,便拿了钱回去复命。” 说至此,谢坚眉眼间也生出几分厌恶,缓了口气接着道:“那以后,江原一家便没了踪迹,也再未回过老家,他们老家的亲人,还以为他们死在了外头,直到两年后,他那族叔才接到了他的信,这才知晓,江原一家,竟去了南诏讨生计。” “这个族叔因被江原家里连累,也被查封了铺子,平日过的十分窘迫,江原大抵知道这一点,才颇为盼望他们也去南诏,起初,江原只说自己找到活计,过的还算富足,让他们出关往南诏边境的镇子上来,江原派人去接他们,但他那族叔不喜南诏异族,自是不去,又过了三月,江原又叫人带来了信,这一回,江原说他跟了一位颇为尊贵的主子,那位主子是他的大恩人,正是他们救了江原一家性命。” “他说那位主子虽年纪轻轻,却颇有谋略,又因母亲是周人,并非纯正南诏血统,十分善待前往南诏的周人,此人对大周风俗了解不说,更因长相更像周人,自小隐姓埋名来大周进学,他天资绝艳,才学过人,若是能参加大周科考,必能高中,江原还说,他还出入过南诏王庭,再不会遭人欺辱,只要族叔去,便可尽享荣华……” 秦缨听得拧眉,“母亲是周人?来大周进学?” 谢坚点头,“不错,他族叔还说,期间江原又叫人带信,次次都在说那位主子如何天纵英才,甚至提过一句,说南诏要在此人手中国富民强,他族叔起初半信半疑,但后面江原说得多了,他便也信了,也猜到他说的主子,说不定是南诏哪位贵族子弟,而就在五年前,江原忽然说他要跟着主子回大周,说等大业成了之后,再亲自去老家接族叔一家去南诏落脚,但自那以后,他们再也未收到江原的信。” 秦缨语气深重起来,“五年前?贞元十五年?” 谢坚应是,“不错,公子看完这些,肯定谋害赵将军的帮凶并非大周内奸,而是南诏细作,此人既参加了赏雪宴,那必定是当真参加过科考,做了朝官,除了昨日商定的三人之外,公子会彻查赏雪宴上,贞元十五年之后入仕朝官的底细。” 秦缨重重点头,“此人长相并无明显异族特征,且身份尊贵,但他潜入大周,自要百般掩藏身世,江原只说年轻,也未提及到底多少岁,如此也不好锁定人选,……” 谢坚道:“您有所不知,大周科考核定严苛,除却祖上三代皆要查验外,还需要担保人做证人数名,此细作纵然能作假一世,但祖上三代定是编造,再加上出身与家世多有漏洞,如此深查下去,方知是谁藏匿在朝堂之上。” 此法虽冗杂了些,但凭着这份证供,也只能如此暗查,至少不会打草惊蛇。 秦缨应好,“也罢,我记得当夜赴宴的,有三四个新科翰林,再加上其他年轻朝官,想来目标也不多,至多半月,应有结果?” 谢坚振奋点头:“正是如此,公子让您也不必太过牵挂,代州的人还在查那商队的下落,若能查到这些人,那便更能直接找到细作是何人。” 秦缨吁出口气,“好,你们在外办差,小心为上。” 谢坚笑着应好,见天色不早,立刻告辞离去。 他一走,秦缨心弦微松,看了眼升至中天的弯月,脚步轻快地出了厅门,可还没走出几步,秦缨脚下一顿,眉头拧了起来。 白鸳跟着驻足,“怎么了县主,这不是好消息吗?” 秦缨疑道:“江原的族叔说,江原曾出入王庭,那位主子,多半是南诏贵族子弟?” 白鸳点头,“是呀,否则如何出入王庭?” 秦缨微微眯眸,“若是贵族子弟,那此人不仅蒙礼与施罗认得,阿依月岂非也认得?” 白鸳眸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