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秦缨,“谢星阑打算如何应对?” 秦缨道:“他如今差事加身,定北侯府那几个也还未认罪,他便想先将人羁押着,看看定北侯和陛下的反应,也先把手头上的差事了结。” 秦璋表示赞同,“这等大事,自不能急于求成,与咱们一样,走一步看一步。” 说着他面上闪过怜悯,“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 夜深人静,金吾卫地牢之中,谢星阑终于提审赵燮。 赵燮年过四十,跟着杜巍征战沙场多年,通身肃杀冷硬,这样一个人,便是将刑架上的器物通通过一遍,谢星阑也相信他仍不会据实相告。 谢星阑并不多言,只将云竹二人证供拿给赵燮看,赵燮翻了翻证词,表情仍是冷漠。 谢星阑道:“你们用的好手段,以为将侯波冻死再抛尸至城外,便可将他隐匿在城外诸多死者之中,但你们大概没想到,自己冻死,与被胁迫冻死,是不同的,腊月二十五夜里,大雪下了两日,雪虽变小了,却仍是极冷之时,侯波在你们手中多久断气的?半个时辰?还是两炷香的功夫?烧毁衣物之时,可想过他还藏了个玉扳指?” 赵燮唇角微抿着,肃然地盯着谢星阑,仿佛也在打量他的眉眼。 谢星阑又在桌案上放了一物,“这是在你们那灰堆之中找出来的东西,是还未被烧化的金珠,侯波此人贪财,身上饰物不是金便是玉,这样的金珠,与他护身符香囊之上的金珠一模一样,或许是腰带上的,也或许是其他香囊上的。” 赵燮微微狭眸,“这样的鼠辈,死不足惜。” 谢星阑轻嗤一声,“赵将军保家卫国,杀敌悍勇,杀大周自己人时,也毫不含糊,可是定北侯让你这样做的?” 赵燮定声道:“这等小事,与侯爷无关。” 谢星阑缓缓点头,“你是定北侯最亲信之人,自然是万事都经由你之手,万万扯不到他身上去,那你以为,如今这般局面,他是会救你?还是会舍弃你?他们府上的丹书铁券,可会为了你用?” 赵燮古铜色的面上毫无波澜,“丹书铁券是老侯爷用性命得来的,在下一介武夫,很是不配,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证据十足,定罪便是。” 谢星阑淡笑了一下,“不急。” 他不再说话,只淡淡打量着赵燮,角落里的油灯灯花“噼啪”作响,足足沉默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谢星阑才道:“带他回去。” 谢咏上前来,“赵将军,请吧。” 赵燮手脚已带了沉重镣铐,此时站起身来出门,刚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谢星阑,若谢星阑强硬逼问,他还知如何应对,但此刻,他似忽然看不透谢星阑了。 谢咏抬手推了一把,赵燮拖着镣铐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不远处的甬道转角,谢坚带着王潮道:“你们赵将军已经审完了,该你了。” 二人从黑暗之中走出,王潮眉头紧拧,似乎有些惊诧。 待进了审问室坐定,谢星阑仍将证供拿给他看,见他眉头拧了拧,方才问道:“你跟了定北侯几年了?十年?” 王潮脖子一梗,“大人不必如此虚与委蛇,北府军军将,无人会背叛侯爷,此事与定北侯无关,大人证据齐了,直接定我们的罪便是,不过可惜,没有人亲眼看到我们杀人,那玉扳指,难道不会是其他人倒灰倒出去的?” 谢星阑笑了笑,“那你觉得赵燮会如何交代?” 王潮眉心微蹙,他可是眼看着赵燮在这屋子里留了两盏茶的功夫,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会说什么?王潮一咬牙,铮铮道:“赵将军更不会将罪责往侯爷身上推。” 谢星阑不置可否,又问:“赵燮身无挂碍,但你与韩锦旭,却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你们二人跟着定北侯的时日也短,若定北侯非要舍弃,你猜他会舍弃谁?” 王潮眼瞳缩了缩,咬牙道:“大人休要在此挑拨。” 谢星阑面色一冷,“此事已上禀陛下,你心中也明白,哪怕拖上百日千日,此事终究也要有个交代,只看你们三人如何取舍,定北侯手握军权,尊贵无匹,便是求陛下开恩,也不可能让你们三人都全须全尾地离开此地,你觉得呢?” 王潮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这不是我考虑之事,侯爷能救一个是一个,大人非要问小人,那小人只能说,小人不曾杀人。” 谢星阑牵唇,“但偏偏你的袍子在侯波身上,你们明明有三人,为何要用你自己的袍子作掩护?行军之人向来粗简,难道赵燮没有旧袍衫吗?” 王潮憋红了脸,半晌仍然怒喝,“大人不必套我的话!那不是我的衣裳。” 谢星阑笑意收起,目光也寒峻起来,“我给你两日时间考虑,你们三人谁最先交代,我便可上禀陛下,对其网开一面,你们三人皆有功绩在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