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弹劾定北侯纵长子与副将行凶?害死了平头灾民?” 职方司郎中名叫王钦,他拱手道:“不错,下官听闻,这桩案子金吾卫已经调查了数日,昨日更是捉拿了定北侯世子杜子勉,与北府军中威武将军赵燮,这二人,一个是定北侯长子,一个是定北侯副将,下官以为,此事绝不可股息!” 贞元帝眉头一皱,看向了人群中的谢星阑与杜巍二人。 谢星阑似乎没想到王钦有此弹劾,而杜巍面色虽暗了暗,倒是沉得住气。 贞元帝凝眸问谢星阑:“谢卿,当真有此事?” 变故突生,谢星阑在脑海中搜寻王钦的履历,忽然便想明白了他为何如此。 事已至此,他干脆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此命案发生数日,因内情颇为诡奇,下官并未上禀,本打算今日下朝后觐见陛下,却不想王大人先一步谏言弹劾。” 定北侯纵子行凶也就罢了,谢星阑更道“诡奇”二字,如此,不仅其他朝臣满眸疑问,便是贞元帝都问道:“哦?有何内情?” 谢星阑沉声道:“此死者名叫侯波,睦州渠县人,今岁三十又六,此前在睦州以经营饭馆为生,但下官后来查到,此人曾是跑船的船工,还在市舶司行过官文,而他最后一次跑船,乃是在贞元七年十月初一,跑一艘由京城去往江州的商船。” 谢星阑说完此言,殿中一片寂静,贞元帝也不解道:“这有何诡奇之处?” 谢星阑抬眸看向贞元帝,字字沉若千钧,“不知陛下是否记得,下官的父亲、母亲及阖府上下,在贞元七年归乡之时死于一场船难,那艘船上数十人,除下官之外无一活命,而这个侯波,便是本该上那艘船的船工,但不知为何,他被旁人顶替,因此下官怀疑,当初那场船难,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如平地惊雷一般,谢星阑的话让所有人都震骇万分。 “是当年那位谢翰林……” “谢指挥使一家子都死在那船难里了。” “是呀,我也记得,十三年前的事了。” “不是说所有人都死了,怎还有船工好端端活着?” 朝臣们议论纷纷,与谢星阑相熟的文臣武将,更是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贞元帝愣了一瞬后,眉头高高一扬,“你父母的事朕自然记得,你是说此船工被顶替?何以证明?” 谢星阑沉定道:“当年事发之时,下官并未见过此人,而下官记得,彼时船工水手俱全,并无他人缺席,因此下官笃定,是有人拿着他的官文,混上了我们归乡的商船。” 重臣惊诧更甚,贞元帝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他默了默,问:“你又如何确定,他便是当年那个侯波?” 谢星阑定声道:“发现他的尸体之时,他身上带着一个睦州的护身符,下官立刻派人带着他的画像赶往睦州,没几日便找到了他的亲族,他的亲人们十分肯定地记得他当年在京城跑船之时所在的船号,并且还说,贞元七年十月,他该去跑船的,却在十月上旬拿着一笔巨款回到了老家,由此,才开始开起饭馆,家人问他钱财来处,他却避而不谈,只道自己发了财,由此,下官肯定,他必定是拿了官文换银钱——” 谢氏暗卫前去睦州之时,本也多方考证,如今谢星阑换个说法,正可将他先起疑之事糊弄过去,他切切望着贞元帝,便见贞元帝幽幽道:“竟有此事?当年你父亲辞官,朕还万分惋惜,后来听闻出事,朕还为他神伤过——” 贞元帝缓了缓神道:“此事时隔多年,如今这死者身份虽是古怪,但事关你父亲母亲,还是要处处谨慎周全为好,杜子勉几人之罪可是板上钉钉?” 谢星阑略一迟疑,“证据足可指证,但他们尚未认罪。” 贞元帝又看向杜巍,“定北侯,你如何说?” 杜巍上前抱拳道:“若犬子与赵燮几个真有罪责,他们自当任凭律法处置,微臣亦领教诲与管束不力之过——” 贞元帝颔首,“好,朕要的便是你这句话!” 他又看向谢星阑,“谢卿,此案你尽可深查,若你父母真是为人所害,朕也绝不姑息,但眼下,你手上的差事比这件旧事更为紧迫,朕要你分清轻重缓急,莫要耽误国事。” 当着百官之面,贞元帝之反应,似乎并无异常,但他也并未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