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濯忽然缓声道:“秦颂如此,姚添如此,许许多多男儿亦如此。” 姚蓁止步,困惑地看向他,看他高挺鼻梁,将光影割裂,一半面庞莹润如玉,另一半湮没在明灭的黑暗中。 “他们都觊觎你,臣难以忍受,恨不能将他们全部杀掉,将公主锁入臣的屋舍中,日日只与臣相伴。只有臣,能见你动|情时的面容,能听闻你口中娇|吟……只有臣。” 他轻飘飘地说着,眼底病色渐现,目光掠过姚蓁的脸。 姚蓁心房一阵痉挛似的抽痛,恨不能即刻转身离去,然而她自知逃不掉,即使逃脱,亦逃不出多远,便顶着他的目光,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战栗感,立在原地,颤抖一阵,镇定地冷声道:“既如此,与其费时费力的一一将他们除去,你不若将我杀了,此后你日夜将我的尸骨带在身侧,旁人再无法多看我一眼。” 宋濯闻言,缓缓垂下眼帘,似是当真在思索她的提议的可行性,须臾,岑黑的目光落在眼前那柄剑上,眼底隐约闪着冰冷的寒芒:“杀掉他们,并非难事。——白日里,在你宫前血谏的那人,只要公主想,臣亦可杀了他。” 言罢,他轻叹一声,自说自话般低语:“……竟有漏网之鱼。” 姚蓁瞳仁微缩,不敢细想漏网之鱼是何意。而他缓缓站起身来,偏着头缓声道:“公主的提议……甚是不错。”竟是要当真将那柄剑捡起。 姚蓁悚然一惊,当即后退几步,颤声道:“宋濯!你将我接来,就是为了让我瞧你发疯模样的?!” 宋濯垂着眼,低笑一声:“是,我是发了疯。” 他眼中一片冰霜,眼底发红,手指拂过剑尖,有些烦闷地将剑竖立,亦是不明白,为何同姚蓁沾染上哪怕是半分关系的事物,便能轻移扯动他的向来波澜不惊的情绪。 低笑之后,他看着步步后退的姚蓁,渐渐冷了脸。 “过来,靠近我一些。” 姚蓁盯着他手中染血的剑,眼眸中微光闪烁,眼中渐渐蓄满了水,声音亦浸满着水意:“你……你要杀了我吗?” “怎会。” 他说完这句,周身的寒气似乎收敛了几分,“别怕。” 姚蓁不想靠近此时的他,然而她亦不敢违背他,生怕将他惹得发疯,当真会做出来一些疯狂的事来,便眨着眼眸,小步朝他靠近,绯红的身影渐渐映在那柄剑身上。 宋濯居高临下,没有看她,浓长睫羽乖顺地垂着。 姚蓁惶惶地打量着他,在距他还有一步距离时,步伐放得愈发缓慢,风抚动裙绦滚着波纹,扫过他的衣摆。 宋濯终于睨她一眼。 目光相对,姚蓁心中警铃大作,旋即一阵破风声袭来,宋濯挑起剑尖,利刃扫过她膝盖前,将她的裙摆齐膝断去。裂帛声连绵刺耳,一缎红绸纱飘然落地,堆叠在他衣摆上。 ——只差半寸,那剑尖便可扫到她的肌肤! 宋濯收回剑。 气氛一时凝滞,好半晌,姚蓁才缓过神来,看向地上那截断裂绸纱,双眸睁大,双腿一歪,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好一阵,才从巨大的恐慌中脱身,找回自己的声音,哭腔道:“你……当真要杀了我?” “臣原本想杀了秦颂。” 他目光落在姚蓁被削去的那截绸纱裙摆上,没有回应她的话,低声道,“然细细想来,同你交吻的是我,见过你被吻的面色泛红的动情模样、听过你口中娇|吟的是我。他口出狂言,目的不过是在于激怒我——我没必要同他计较。 “我只要公主便好。” 他那一剑,着实将姚蓁吓到,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地面湿寒,她脊背发寒,然而面前拿着剑的人更令她生畏,她不敢抬头,纤腰伏地,眸中泪光潋滟。 宋濯转身坐正,将剑搁在身侧座位上,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手指摩挲着瓷杯:“摄政王是我扳倒的,叛乱的诸王也是我擒进牢中的。想让秦颂活命,想让你姚家江山长在……懂得该怎么做吗?” 姚蓁眼睫扑簌,咬紧下唇,不语。 宋濯看着衣不蔽体的她,丝丝缕缕的香气将他缠绕,如同她的绯红纱裙,将他紧密缠绕,与他身上冷冽的香气交|缠在一处,纠葛不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