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学士阴沉着脸,他乃是成名已久的大儒,不说官位有多大,以前是否受到重视。 至少那些年轻的书生们,没有一个,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是一个小案子,杜关灵自己个承认了,砒霜也找到了,当时他在早朝奏对,可没有一个人反驳质疑的。 大理寺的案子,堆积如山,谁会吃饱了撑得慌,翻出这种陈年旧案来看。 毕竟,每翻一个案子,就会得罪当年审案的一大波人。 他怎么知道,眼前这个死胖子,会恰好捡回简宁的骸骨,又更加不会想到,杜关灵的儿子杜晖就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以为今日早朝,必然要说姚春拿的事,可没有想到,姜砚之竟然说的是杜关灵案。 李大学士深吸了一口气,脑子犹如乱麻。 “臣有罪!老臣并非专职断案之人,只瞧着凶手自己个承认了,又在他家中搜到了毒药,便以为这案子毫无疑问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背后还有这么的事。臣有罪!臣羞愧难当!” 官家黑如锅底的脸色好看了几分,这么说来,他也是有错处的,当年因为这事儿涉及科举,他便遣了崇文馆李大学士去,毕竟他是懂科举的。可万万没有想到,后头出了命案。 李大学士不通,也是正常的。 姜砚之眯了眯眼睛,瞥了李大学士一眼,没有想到,这老头子还挺豁得出老脸!不是一般人啊! “也是,李大学士一把年纪了,又常年伏案读书,日子久了难免耳聋眼花。可能崇文馆里的史书经常说,破布衣千金买官身,蠢县令捧毒灭人口,李大学士见怪不怪,所以才没有看出来吧,理解理解!” 李大学士一张脸,宛若调色盘,李不白实在是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他家李明白一口一个姜砚之的,实在是这娃长在了人的笑穴上! 其他人都是憋着笑,就李不白笑出了声,官家无奈的看了过去。 李不白捧着肚子,一边笑一边跺脚,“官家……官家……臣实在是憋不住了,李大学士,别见怪,实在是我生了一种怪病,隔段时间就要定期抽搐,哈哈大笑!真不是笑你!真的!” 这一下子,大殿之中也有不少人都绷不住了,噗呲的笑出声。 姜砚之担心官家要骂李明白,忙说道,“之前我们说了,这个案子有五大破绽。现在要说的,便是这第五条,杀人凶手显而易见,却被人硬生生的给忽略掉了,实在是让人心生疑窦。” “戴尧虽然人穷,但是才华横溢,夫子们都人为他迟早是要高中的。我们大陈向来有榜下择婿的习俗,富商尤其喜欢将女儿嫁给前途有望的读书人。钱姝正是当地的一个小员外之女,虽然还没有定亲,但也差不离了。” “钱姝当日带了杏仁糕去看戴尧。戴尧死后一个月,她便出嫁了。诸位可能猜得到,她嫁的是什么人?” 不等众人捧哏,姜砚之又自己个说道,“没有错,她嫁的就是姓姚的官宦人家,乃是那姚春涛的庶子。” 在场的那个不是人精,一下子都明白了里头的弯弯绕绕,三三两两的嘀咕起来。 姜砚之趁热打铁,“姚春涛乃是当地的主考官,姚春涛这个名字一听,你们就知道他是谁了,他是姚春拿的亲弟弟。” “被指控提前知晓考题,借戴尧的文章中了魁首的江年,是谁?他是姚春拿妻子的侄儿……” “被戴尧状告,险些丢了乌纱帽的姚春涛,竟然不计前嫌,在他戴尧死后一个月,就娶了戴尧未过门的妻子。” “这里头的故事,应该除了聪明绝顶的李大学士之外,其他的蠢人全都能够想得到吧。因为李大学士,同姚春拿可是管鲍之交,师出同门。” “姚春涛在县试之前,偷偷的将考题泄露给了嫂子的侄儿江年,让他得了魁首。在戴尧告状之后,姚春涛先是绑了戴尧的亲妹妹,逼他改口供,后来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以婚嫁之事,利诱钱姝,毒杀了戴尧,嫁祸在杜关灵身上。” “姚春涛为何如此胆大妄为?那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去主审这个案子的李大学士来了,是压根儿什么都看不见的……杜关灵没有买过砒霜,那么被人搜出来的砒霜,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在卷宗里记载,当时仵作去验看尸体的时候,牢中有一罐子酱菜和七块祥福记的杏仁糕。酱菜是戴尧的小叔送的,杏仁糕是钱姝送的。那祥福记在京城也有,我经常给惟秀买,每一包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