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松没有动身子,放在床边的手拍拍床沿:“不碍事,是我这么晚叫你来的。景琛,带林小姐坐到这边来。” 叶景琛依言,领着林鸳分别坐到叶长松床边的单人沙发里,将靠近老爷子的位置留给了林鸳。 “我记得你,”叶长松这才终于看清了林鸳的相貌,漾起一丝笑,“之前我生日,是你和小琛替我唱的祝寿歌。” 林鸳没曾料到,当日被众宾客环绕的叶老爷子竟还对自己的模样有印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微笑应道:“嗯,是我……献丑了。” “不,挺好的。之后我还问过景琛你的事。”叶长松看向叶景琛,后者正含笑看着林鸳。 “我……的事?”林鸳疑惑地望向大神。 叶景琛但笑不语,倒是老爷子颇有兴致地微微侧了身,面朝他俩:“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我是真的没想到。”见林鸳面露惊讶,他缓了口气,继续说,“当年景琛完成学业,我叫他回国来接他妈妈的任,他执意要去演戏。当时我就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等他自己坦白交代了,我才知道你就是当年他把一年生活费都寄回来资助的小姑娘。” 林鸳没料到这一段往事大神居然会和叶长松提,再看老爷子的神情,并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心底稍稍稳妥了些,低声答:“我们是在公司里重逢的。” 叶长松闻言忽然笑起来,眼角皱纹加深,终于有了那个年龄的苍老:“在公司重逢?你是说s.k传媒?”说着,深深地看了眼一旁沉默的孙儿,摇头,“他当初千辛万苦争取小雍的片子,硬是要去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你以为,那是凑巧吗?” 是大神自己要去s.k吗?坊间一直传闻是秦初慧眼识英雄,抢占了先机。她也从没问过大神,只当那是个巧合……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相认,甚至,在第一次的杀青party上装醉被她送回家,她也以为他口中的“想你”另有所指…… 直到此刻,林鸳方才恍然大悟,所有她以为的偶然,都是大神一点点铺就的线,她以为自己在孤军奋战,却没想到自己才是在原地等着大神来救的那一个。 叶长松看着年轻女孩脸上变化的神色,叹了口气:“你们终究还是太年轻。”年轻到以为身为一家之主的他,会对这个让孙子牵肠挂肚的女孩儿一无所知。 或许涂粤琴只拿她当成爱慕虚荣,攀附权贵的贫家女,围绕在儿子身边的众多莺莺燕燕之一,所以没曾对她留意。可他不是,对于最终要接掌家业的嫡孙,他从没有一刻掉以轻心。所以,自从叶景琛坦白自己是为了这个叫林鸳的姑娘才要进演艺圈,他对林小姐的了解,只怕比孙子对未婚妻的了解都要深。 也正因为此,叶长松比谁都清楚,现在坐在孙子身边,手指上套着璀璨戒指的姑娘,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原本,他也只是欣赏她身上的那股子韧劲,未见得有多喜欢她,甚至未曾告诉孙子自己对林鸳的调查,私心想看一看这个小姑娘会不会利用富家公子的一番深情,跃上枝头做凤凰。却没想,她竟只是一步步自己拼了这许多年,没有红,也没见着急,不温不火地悠然过自己的日子。 直到今天病发的那一瞬,他猛地想起身后事。等平复之后终于惊觉这样一个姑娘,才是有朝一日他九泉之下希望看见站在孙子身边,荣辱与共的那个人——不需要她有钱有势,叶家有的是钱。不需要她出身豪门大家闺秀,谁站在叶家主母的位置上谁就是规矩。甚至不需要她有多么根红苗正的社会形象——人呐,只有站在底层的时候才最渴望别人的认可。 商场如战场,胜败总有时。只要她有宠辱不惊的心胸气度,能始终如一地守在叶景琛身边,就像叶景琛的祖母当年一样,这就足够。 林鸳自然不知道老爷子生死一线间的想法,更不清楚他对于自己的事究竟了解多少,正襟危坐地等着老爷子开口。可叶长松却始终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她,不再说话。 最终是叶景琛先打破了安静:“爷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今天找她上来,应该不是要叙旧吧。” 叶长松慢吞吞地转过眼看他:“老人家动作迟缓一点,你就不耐烦了?”虽是自嘲,语气却凌厉得很,林鸳不由更挺直了腰板。 可老爷子目光一转,看向她的时候,却又凌厉全无:“我找你来,是怕我这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行就不行。景琛说你正好在楼下,我就想,先把话说给你。” “您身体好着呢!”林鸳脱口而出,见老爷子含笑看着自己,赶紧敛目,“您说,我听着。” 叶长松有些疲惫,说话的时候每一句中间都要歇许久:“小琛告诉我,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他会今天求婚,我也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也知道你答应了,这很好。” 林鸳面上微红,垂眸看了眼手指间晶莹的皇冠:“是……谢谢您。” “你刚刚是叫我叶老先生?”叶长松闭眼休息了一会,又说,“跟着景琛叫我爷爷吧。我没有孙女,听一听也是好的。” 林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