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好,麦草方格也铺设其间,种子都按照那位个子跟年纪一样小的女技术员教的方法种下去,她承诺的造纸厂终于开工了。 经过处理以及充分氧化后的废水灰扑扑的,粘度很高,看上去叫人生疑,好在没有什么怪味道。 夜色降临,它们经由管道运输出来,浇灌在沙地上。 等到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沙地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膜,那是造纸污水里头的纸纤维。 神奇的是,春风吹过幼嫩的树林,那些沙子没有再迎风飘舞。 粘稠的造纸废水成了最好的粘合剂,负负得正,它们在这儿找到了最好的契合方式。 经过沙丘过滤的废水重新流淌回水渠当中,已经褪去灰蒙蒙的外衣,变得清澈。 它们会重新回归造纸,完成下一轮制浆造纸的使命。 生命就是以这种有趣的形式循环,周而复始奔流不息。 陈志忠坐上去镇里头的拖拉机,他要去那儿转车然后乘飞机回到钓鱼岛上。 对面开进来一辆有点儿像播种机的车子,陈志忠好奇地问大婶:“那是什么?” 热心的村民看了一眼:“噢,是草方格机。手工打草方格太累了,造纸厂的小老板就弄了这么个机器。听说机器不吃油,吃的是天上的太阳。一台机子一天能打100亩地的草方格呢。” 陈志忠一愣,看着自己已经磨出茧子的手,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快活呀,幸亏他回乡祭祖了。 飞机朝大海的方向去的时候,另一架飞机穿越大海,抵达陆地。 已经离开家乡近半个世纪的老妇人沉默地看着窗外的一切,眼神中不无眷恋。 自从1948年赴美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返回过大陆,即使留在大陆的姐姐去世,她也只在纽约缅怀。 故乡啊,故乡就是纵使所有的亲人都已经离开,心中仍旧眷恋的地方。 旁边同样已是耄耋之年的外甥女,紧张地盯着自己的姨母,生怕老人情绪过于激动:“姨妈。” 老妇人摆摆手,示意担忧的外甥女儿自己没事:“我想过无数回,但好像跟每一次想象的都不一样。” 她微微阖上眼睛,仿佛在养精蓄锐,好集中起精力来回到故乡。 人的年纪越大就越想念故乡。虽然二姐病重之时,她发下狠话,只愿意接二姐去纽约治病,坚决不肯回来。 可是谁又知道,无数次,她在梦中默默流泪,分外想念故乡。 谁不想念家乡呢?即使强硬了一辈子,丈夫临终前的遗言选择的安葬地,也是因为像浙江老家。 旅居美国的时间越久,身边的亲人接二连三去世,她心中的悲凉愈甚。 明明她也是有祖国的人,却不得不客走他乡。 虽然她宣称美国是自己的第二故乡,可她明明有自己的祖国,她为什么就不能留在祖国呢? 近年来,她愈发想念故土,想念母亲。她告诉外甥女儿,百年之后,她希望能够跟母亲合葬在一起,因为她想妈妈了。 结果外甥女儿只能偷偷躲起来哭。 因为她们都清楚,这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她是母亲的小女儿,同样也是蒋夫人。 她身上的担子太重,负累太多,一言一行都身不由己。 她能做的,就是在大洋彼岸默默地想念家乡,想念亲人。 她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