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尸,便是他上一辈子的死因。 他原以为那不过是一场荒诞的梦,可他逃不过那场梦境。 他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就好像有神力,不管他想怎样偏离原先的轨迹,总能莫名奇妙的又变回本该有的模样。 比如,他明明做了努力,可赵器还是干掉了赵广,做了宰相。 他唯有认命。 直到见到了徐昭星,才觉得或许可以更改命运。 想起那个女人,章得之的心里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双手中还握着什么东西,许多天过去,总是让他忍不住去回忆。 又想起了方才的密报,他是见过她怎么收拾蒋恩和蒋威的,连他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女人……那些女人啊,简直不自量力。 章得之知道亲儿子在卖关子,不甚在意地道:“我已知情。” “爹已知道!那儿子就直说了,儿子按照爹的嘱咐,对那蒋家的丫头知遇说出了恶语。可儿子不明白,爹为什么要儿子拒绝她?” 章得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明明已知情。”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爹的神通广大,可姜高良还是愣怔了一下,心里有又输了的不甘心,藏在袖子里的手便下意识攥紧,“儿子就是不明白,爹为何让儿子拒绝蒋家三姑娘?” “你有不拒绝她的理由吗?” 姜高良又愣了一下,听见他爹再次开口说话:“你不过是恼我事先没有告知你,你觉得我若告知了你,你一定会换个合适的法子,与她说清。可在我看来,拒接就是拒绝,不管你话说的多委婉,结果还是一样。” 确实,就蒋家的门户,便是他一定不能沾染的。 这关系着他们这一支所有人的性命,若无意外,他的配偶只能是身家清白的普通人,可以是商贾,绝不能是世家之女。 只因,他们绝不能引起圣上半点注意。 姜高良肚子里的怨气,仿佛一下子泄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可他没法说他爹说的不对。 “可是,爹,今日儿子与蒋三姑娘在凉亭里说话,瞧见湖对岸有人……儿子恐怕……” 他也不知道他还做这无用的垂死挣扎干什么! 却听他爹道:“原来你担心这个,放心,不会传出去。” 看,挣扎了也无用。 都说母凭子贵,子凭母娇。放在皇家,因为贵妃得宠,便废了皇后和太子的比比皆是。 像他这种母亲另嫁的孩子,爹又怎么可能疼爱呢! —— 那厢的父子谈话,越谈越离心。 宣平侯府的中院里,母女两人却是越来越贴心。 叫了所有的丫头都出去,蒋瑶笙还在气呼呼地道:“他有什么好的!还敢说我不自重!” 徐昭星附和:“对,长的就像只呆头鹅,有什么好的!咱不气了啊!” “我好心好意给他送了饺子,才把饺子放那儿,他就赶我走!” 徐昭星佯怒:“小样,还敢赶我女儿,嘿,明日我就告诉慧珠,收了他的借书符,再叫陈汤和陈酒抬了他扔到湖里,叫他自己游出去。” 蒋瑶笙也不知道她娘这么说是为了哄她,抹干了眼泪,越想越忧心:“那他要是不会游泳呢?” 徐昭星哼笑:“管他,不会游泳就喂鱼!不是打武帝那儿起,就下了诏书,只许废王留一脉,姜高良是根独苗,未婚未育,他要是喂了鱼,没准儿圣上还能感激我,赐给我金银。” “那可不行!娘,那,那可不行!”蒋瑶笙急道,“咱们不能要了人的性命。他要是没了的话,他爹该多伤心。” 徐昭星翻了翻眼睛:“他怎么不想想他惹哭了你,你娘有多伤心呢!” 蒋瑶笙半天无语,帕子都快揉碎了,才道:“娘,我是不是特别丢人,特别让你忧心?” 不等她娘回应,又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他与其他人不一样,想和他说话,他越是不理我,我就越是不甘心。明知他不是良人,还非得贴上去,没脸没皮。原先我总想着我怎么样都行,只要和他在一起,过苦日子也行。只是唯恐拖累了娘,每每想起这个,便觉得自己太不孝。 其实如此也甚好,以后我便不想他那个人了,娘说让我嫁谁我就嫁谁,嫁那余良策也行。我瞧过他的人,长相隽逸,也知书明理,虽说母亲是个搅缠的,家风也不怎么好,可事事哪有顺心如意的。瞧瞧大伯和三婶娘那儿,虽说进门时家中都无妾,可后来不还是得有妾,总归都要有,是早有还是晚有,有什么区别呢。” 孩子不乖,大人操心。 孩子太乖了,又叫人心疼的要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