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颜想,他们现在应该在南边。 没一会儿,她被塞进一辆车里,车子颠簸摇晃,像是行走在山路中,不知过去多久,车子停下,她被人从车上拽下来,耳边响起她听不懂的地方语言。 最后,她又被关进房间,听见门轴转动发出的‘吱呀’声,顾欣颜松了口气,房间变得安静,又过了一阵,她才抬手掀开罩在头上的黑兜。 此时正是傍晚,夕阳从窗外洒进来,窗户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铁栏杆,无情扼杀掉她还没生成的跳窗逃跑的念头。 “老实点,少吃苦头。” 这是关她进来的男人走前留下的话。 顾欣颜没去试着开门,之前听见了门落锁的声音。 房间陈设简单,家具破旧,床上挂着打了补丁的白纱蚊帐,放着一床发黄发暗的棉花薄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墙体发黑,贴着不知道哪个年代的海报。 她靠着床头的木柜,只觉周身发冷,哪怕这里的气候比南京暖和很多。 窗外渐渐暗下去。 今晚,她好像被人遗忘了,没有人来给她送吃的,好几个小时没有进兑了药的饭菜,身上反而渐渐有了力气。 她知道,这时候就算哭死了,都对当前的处境没有一点用处,家里肯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但却未必能找到这里来,接下来怎么样,全靠她自己。 起身悄悄走去窗前,往外一看,远处的层叠山峦,在黑夜里隐现轮廓,成环抱的姿势,将中间灯火璀璨的小城拥在怀里。 顾欣颜忽然想起昏迷前听到的话,满星叠…… 高中时学过地理,缅、挝、泰边境交界地区有一处三角形地带,最善滋生毒品与犯罪,被称金三角,又叫三不管。 满星叠,就位于金三角地区。 当初,顾欣颜还曾觉得这个名字诗意而雅致,现在却只剩害怕和恐惧。 橘黄的微光照在窗上,斑驳出灰尘的痕迹,顾欣颜试图打开窗,然而只是徒劳,抬头一望,原来是被焊死了。 无力地垂下手臂,努力抑制眼中的泪意。 深深的无助包裹着她,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脱离困境。 楼下人声嘈杂,异地的语言时有时无地传来,她想呼救,又怕激怒了那些人,后果不是她想承受的。 而且她许久没有说话,没有好好喝水,嗓子干疼得厉害,就算喊,楼下也未必能听见。 夜越来越深。 顾欣颜回到床上,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门外忽地传来‘咔擦’一声细响。 接着,门开了。 顾欣颜立刻惊醒,警惕地望着进来的人。 余光注意到门外左右各站着一个男人,顾欣颜忽然庆幸自己先前没有大呼大叫。 “吃吧。” 进来的人把一碗饭放在裂了几道缝的桌上,他背光而立,顾欣颜看到他脸部轮廓处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红光,鼻端隐约有酒精的味道。 那人放下碗,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顾欣颜提着的心放下来,上一顿饭距离现在过去多久,她记不得了,饥渴驱使着她下床,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勉强看见那是一碗米饭,盖着几片青菜叶子,泡着水,顾欣颜伸手摸了下碗,冷的。 没有筷子,顾欣颜吃着,烫人的液体控制不住滚落眼眶。 她告诉自己哭没有用,可眼泪有自己意识似的,根本止不住。 她好想回家。 曾因为顾情长有喜欢的女人而生出的痛苦与煎熬,与这一刻处境比,忽然变得没那么重要。 边哭边吃,吃完爬回床上,拉过薄被盖住自己。 被子上传来阵阵类似恶臭的味道,夹带着些霉味。 换作往常,顾欣颜碰都不会碰一下,但现在,她已经没那么多精力去讲究和计较。 抽泣间,她忽然想,今晚好歹有张床睡,不像先前,只能睡在冰冷的木板上。 这一晚,顾欣颜睡得不安稳,惊醒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天空灰蒙蒙地亮起来。 太阳还没冒出尖儿,顾欣颜就听见开锁声。 她立刻坐起身,睡意全无,警惕地瞪着门口。 进来的还是一直给她送饭的男人。 “哟,小妞醒得挺早。” 那人端着调笑的口吻,“也老实,喏,这算是奖励你的,快吃,吃完上路。” 顾欣颜第一次看清给她送饭的男人长什么样,三十多岁的年纪,五官算周正,只是脸颊到鼻子的刀疤显得狰狞,即便脸上堆着笑,也十分骇人,顾欣颜仍警惕着他,一直等他出去,才敢放松心弦。 桌上,是那男人留下的一碗粥,和两个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