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中年丧夫,后又亲眼看着两个亲儿子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先皇虽然孝顺,但是太皇太后因为他亲手杀了亲哥哥,对先皇心如死灰,母子情分一朝丧,只有庄煜能让她稍有安慰。 后来太皇太后发现先皇欲斩草除根,太皇太后深怕自己一个疏忽葬送了孙儿的性命,只好忍痛让严夫子带着庄煜逃往先陈国隐居,那六年太皇太后过得极苦,日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不借助安神汤根本没法入眠,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却都是惨死的长子长媳,还有抱着自己腿嘶哑哭喊不愿走的孙子。 好不容易盼到孙子平安回到自己身边,还没过几年,她又必须亲自送孙子上战场,庄煜领兵出征时,太皇太后就会日日跪在菩萨面前为庄煜祈福,求菩萨保佑她的孙子平安归来。 庄煜一路走来历经艰险,九死一生,太皇太后在宫里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却日日担惊受怕,不比庄煜在战场上厮杀轻松多少。 庄煜紧紧握着太皇太后的苍老干枯的手,看着睡梦中还紧皱着眉头的太皇太后,他额头抵着太皇太后的手背,感受着太皇太后手上的温度,一如当年太皇太后把他抱出天牢时那样温暖。 元安将手放在庄煜微微颤抖的肩上,轻轻拍着,庄煜用另一手握住元安的手,太皇太后和元安对他来说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庄煜和元安守在太皇太后床前到深夜,直到邓九前来请示庄煜该如何处理太皇太后寝殿密室里的金银珍宝,庄煜才收起脆弱,元安替他整理好衣襟,柔声道:“你只管放心去处理,祖母这里有我守着。” 庄煜用指腹抹了下元安眼下的青痕,带着歉意道:“辛苦你了。”说着执起元安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元安觉得手背痒痒酥酥,她轻轻一笑:“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你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我照顾我自己祖母有什么辛苦的?” 庄煜看着认真替他抚平衣襟的元安,眼中终于浮现上一丝笑意,他一把搂住元安,一双铁臂将元安勒得死死的,他将脸埋在元安肩窝出深深吸了口气,元安身上熟悉的香味让他内心翻滚不停的狂暴得到安抚。 元安被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却没有挣扎,反而抬起手轻轻顺着庄煜的后背,轻声道:“祖母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庄煜声音闷闷:“我一定会找最好的圣手治好祖母。” 庄煜带着邓九和丁九等人细细清点密室里的金银珍宝,太皇太后说的果然没错,她密室里的古董字画金银珍宝远甚于被太后和姚家贪墨的那部分,庄煜甚至在密室里发现了一本账册,里面清楚地记录着姚太后这些年动用内务府私库的数目,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比元安查出来的详细的多。 庄煜让邓九趁夜将密室里所有财宝悄悄挪到含光宫,方嬷嬷早就接到庄煜的传话,早早带着小茴将后殿收拾了出来,禁卫军训练有素,一百多人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将所有财宝全部挪到含光宫后殿,整个过程鸦雀无声,除了慈恩宫和含光宫两处,无人知晓此事。 邓九亲自锁上后殿,又派心腹将后殿牢牢守死,这才稍微放心。 方嬷嬷虽然不知道送到后殿的几百个箱子里装着什么,可是看到邓九等人紧张的样子,也知道这些东西肯定非同一般,她在接到庄煜的口谕后第一时间便将含光宫里所有内监宫人都打发出去,说今夜陛下和皇后娘娘在慈恩宫侍疾,含光宫自然应当与陛下娘娘一条心,让他们都去宫里的大昭寺替太皇太后祈福,春桃憨傻,她怕春桃在外头咋咋呼呼说漏了嘴,连春桃也一并打发出去了,只留下最为稳重的小茴和她一起支应邓九。 邓九浑身汗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小茴犹豫了一下,将手上的帕子递到邓九面前:“邓统领辛苦了,且擦擦汗吧。” 邓九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要去接,看到自己手上都是黑灰,忙缩回去在大腿上狠狠擦了几下,才傻笑地接过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抹,雪白的牌子顿时黑乎乎。 邓九见帕子上大片大片的污迹,越发不好意思:“多谢小茴姑娘,等我洗干净了再把帕子还你。” 小茴抿嘴微笑:“不过是一条帕子罢了,不值什么,邓统领用完扔了就是。” 邓九挠了挠头,将帕子叠好塞进怀里:“这么好的帕子丢了怪可惜的。” 小茴见他珍而重之地把帕子收起来,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忙岔开话:“邓统领可知太皇太后情况如何?我急着回来收拾后殿,如今后殿也锁上了,我和你一起回去复命吧。” 邓统领忙摇手:“太皇太后还未睡醒,陛下和皇后娘娘还守着在,娘娘特意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不必急着去慈恩宫伺候,先将娘娘陪嫁的医书都找出来,全送到慈恩宫去。” 小茴忙答应了,将邓九送走后,急忙去库房找元安陪嫁里的医术。 元安的嫁妆十分丰厚,沈国公和长公主将沈家所有家财分为三份,平分给三个儿女,当然随着爵位赐下的供田皇庄等不参与分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