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乐子。” 冯六满脸的冤枉,手中折扇一合,在桌子上“咣、咣、咣”连敲了三下,张嘴说道:“哎哟我的大东家,我哪敢跟财神爷逗闷子?那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此事千真万确,那个宅子想必您也知道,就是水铺对面带门楼子的老宅!” 2 牙侩冯六“门楼子”三个字一说出口,王宝儿恍然大悟。当年他和崔老道在那座荒宅的门楼子上逮过玉鼠,自己养的那只癞猫也是从门楼子上跑没影的,憋宝的窦占龙在门楼子底下活活气死。怪不得卖得这么便宜,民间传言那是一处“闹鬼”的凶宅。 说起此事,银子窝一带的老住户无人不知。宅子以前的主家姓王,卖麻袋发的财,当家的有个外号叫“麻袋王”。起初也是个穷苦之人,身披麻袋片子,腰系一条烂麻绳,从乡下拉家带口逃难来的天津卫,别的手艺没有,就会做麻袋。去乡下收来整车整车的麻,一家老小齐动手,先搓麻绳子,再编成麻袋,大小长短不一,不图好看,够结实就行,全家忙活一天外带半宿,能混上二斤棒子面儿,好歹能填饱肚子。怎么说这也是一门手艺,不会干的还吃不上这碗饭。谁也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麻袋王这么个乡下怯老赶,在天津卫这块宝地上,竟然一差二错地发了大财。离银子窝不远有个官银号,他就在那门口摆地摊卖麻袋。顾名思义,官银号是官府开设的银号,老百姓都上这儿兑银子,因为官银号的银子是“足两纹银”,银锭子底下带官印,便于各地流通。一般来说,人们把碎银子拿来,上戥子称重,扣去火耗,铸成十到五十两一个的大元宝,拿回家锁在柜子里就不动了。等到家里遇上什么大事,比如婚丧嫁娶、买房置地之类的,再把大元宝拿出来用。也有用整的换零的,或换成散碎银两,或换成铜钱,当然不白换,人家也要扣点儿利钱。麻袋王瞅见进出官银号的人全用布口袋装银子,灵机一动,觉得这是条财路。回到家中用了心思,跟老婆一商量,麻绳子越搓越细,麻袋越做越小,上边再绣上“招财进宝、大发财源”等吉祥话,按着杨柳青年画的模子,配上“五谷丰登”的图案,拿到官银号门口叫卖。有人来问,他就说他这麻袋不同于布口袋,做的时候不动刀剪,用来盛银子不会破财。那时的人迷信,麻袋又不贵,何不图个彩头呢?买来这么一用,真是又好看又结实,回去后一传十,十传百,久而久之“麻袋王”成了字号,都说“不用麻袋王的麻袋装银子,就不算有钱人”,以至于到后来,外省的钱庄银号也争相买他的麻袋,那一买可就是成百上千条,买回去再零卖,一时间供不应求。麻袋王一家老小忙不过来,就雇人来做。买卖越干越大,在官银号旁边置办铺眼儿当起了坐商,又在北门里银子窝买下一块地皮,大兴土木,造了那座两进的宅子。过去的财主都买官,所以门口有门楼子。麻袋王全家敲锣打鼓地搬了进去,真可谓“顺风顺水,人财两旺”。麻袋王发了财,脾气禀性变得跟从前大不一样,对待店中的伙计、雇工终日横眉立目,做生意谈买卖锱铢必较,往里糊涂不往外糊涂,只占便宜不吃亏,相识之人没一个说他好的,渐渐地失了人心,生意大不如前。麻袋王死后,他的儿孙不争气,将银子认作没根的,当成砖石土块一般挥霍,没过几年便败尽了祖传的家业,使的用的穿的戴的当卖一空,最后把瓦片子都卖了。这座宅子几易其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再没一家住得安稳,接二连三地死人,再无人敢买,已然荒了几十年,破门楼子摇摇欲坠,院子中杂草丛生,屋子门窗破烂,只不过格局仍在,与当初一般无二。 冯六瞧出王宝儿心里犹豫,他敢对王宝儿提这座宅子,自然有一套说辞,当即说道:“王大东家,不用听信那些个风言风语,那全是闲老百姓磕牙玩儿的,说真格的,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您要是不捡这个天大的便宜,我就倒给别人了,过这村没这店,到时候您可别后悔。” 王宝儿一寻思,冯六的话倒也不错,“麻袋王”那座宅子真是好,小时候他翻墙进去玩过,前边小三合院,正房三间,东西两侧还有厢房。二进院子是个小花园,中间栽着一株枣树。迎面也是三间正房,两厢没房子,砌着挺高的院墙,称不上深宅大院,造得可挺规矩,住起来也宽绰,大门一关,闹中取静。王宝儿又是做生意的人,讲究将本图利,一想到两间“半砖房”的钱就能买这么一座宅子,他如何不动心思?可他也是在银子窝长大的,打小就听说这是座凶宅,当初也有胆大不信邪的,住进去全死了。王宝儿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毕竟不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叫花子了,好歹开着四十八家水铺,眼看着日子过得芝麻开花——节节高,万一买下这座宅子遭了殃,那又何苦来的呢?想到此处,王宝儿给冯六倒了杯茶,自己也端起茶杯,朝冯六敬了敬:“您喝口茶,这件事容我回去琢磨琢磨。” 冯六长了毛比猴都精,一听这话,就明白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