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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夫妻俩在跟郭舍来往之前其实已经有所考量,他们晓得老太爷跟郭舍之间的过节,却也觉得老太爷那是小题大做,就算有一日这往来曝露于日光之下,他们倒也不怕。是以就算那天老太爷将谢纡父子叫过去骂得狗血淋头,两人明面上哀声告罪,心里其实也没当回事情——

    朝堂上沉浮起落,当年那点小过节跟仕途利益相比,那简直微乎其微!

    愁人的是那沸沸扬扬的食狗案。

    许少怀是庆国公府二房的独子,那是向来都被夫妻俩捧在掌心里的,如今一朝身故,偏偏谢泽又给搅合了进去,对方怎会不记恨?偏偏谢老太爷极注重这门婚事,怕谢珺将来在许家难以立足,非要将此事解决得圆圆满满。

    岳氏为此费了好几个夜的神思,又是赔罪又是送礼的,也没能消掉许二夫人心里的疙瘩。

    而于岳氏而言,这样的赔礼道歉也叫她十分憋屈。

    庆国公府长房夫人逝世后并未再娶,都是许二夫人当家管事,应酬往来。而在谢家,罗氏因为先前名声闹得难听,这些年虽说是妯娌协力,许多事上还是岳氏出面应酬,论起来跟许二夫人处境相似。

    相似的处境身份之下,岳氏又怎会愿意低人一头?

    许家死了儿子,又不是谢泽打死的,她已经放低了姿态去给许二夫人赔礼道歉,还要怎样?

    更可气的是老太爷,谢珺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孙女而已,如今却比谢泽这嫡亲的孙子还要紧了?为了叫谢珺能够安稳立足,就活该谢泽每天去人家府上看人脸色?

    许少怀和谢泽也是一样的身份,庆国公府为了许少怀不惜得罪许多世家,怎么到了谢老太爷跟前,这个孙子就不值一钱了?

    是个人都有脾气,岳氏哪怕再深的城府,这些天折腾下来也是烦躁之极。

    多年来积攒着的怨气也在此时愈来愈浓烈——当年谢缜闹出那样的丑事叫恒国公府颜面扫地,他又是那样软弱寡断的性子,比才干、比手段、比名声,谢缜他哪里比得上谢纡?

    怎么老太爷就是一根筋的要护着谢缜,却偏偏对谢纡如此苛刻,连让他自寻出路都不许?

    谢老夫人叫人去请岳氏的时候,岳氏正在跟谢纡发牢骚,“……熬了这么多年,竟连三房都不如了!老太爷护着大哥,老夫人捧着三弟妹,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了谢珺一个人,我和泽儿活该去许家受气?勤勤恳恳的这么多年,如今竟成了这般处境!”

    “你以为我乐意?”谢纡也是一肚子气,“大哥做出那样荒唐的事,也没见老太爷如今怎么样,这回泽儿只是凑巧在那里,倒是比那打死人的更加罪孽深重!”他将手中茶杯重重拍在桌上,道:“反正老爷子是死了心的护着大哥,索性一拍两散!咱们到了外面,天皇老子也管不着,省得在这里憋屈!”

    这就是想分出去单住了,岳氏原本满肚子火,闻言忙道:“你少给我使性子!咱们都忍了这么多年,难道就差这一两年?到了外面,说得容易,你知道这个国公位意味着什么?白白的放下这块肥肉,反正我不乐意!”

    谢纡也火了,“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吧!不想忍又不想走,就只会跟我抱怨。”

    两人正吵得欢实,外头丫鬟小心翼翼的扣门,说是老夫人身边的妈妈来了,请岳氏往荣喜阁去一趟。

    岳氏不知是什么事,倒不敢耽搁了,气哼哼的咕哝了几句,出门的时候,脸上怒色已然收敛殆尽。

    而在屋内,谢缜也是一肚子的窝火,他平常甚少跟岳氏红脸,近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毛病,岳氏像是吃了火药似的,没说两句话就像是能喷出火来,不复以前沉稳容让的模样,让人愈发烦躁恼火。

    如此多的烦心事压在一起,似乎也只有那只纤细温柔的手,才能抚平所有的情绪。

    他将茶杯中最后一口残茶喝尽,抬脚去了应春所住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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