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床头的杯子,将冰凉的水一饮而尽,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 每逢月初时安娜便会梦到这一幕,就像脑中有个人在提醒她一般,偏头望了眼书桌上的台历,今天正好是入夏的第一周末尾,也是女巫联盟发放薪酬的日子。 她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番,接着走出城堡,前往位于后院的女巫大楼。 “安娜姐!”一见到她,铃立刻笑开了花,“你来得真早!” “早上好。”温蒂柔声笑道,“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错,待会儿你还要去北坡山吗?” “安娜……大人。”以前的两位同学也连忙躬身行礼道。 “和平时一样叫我安娜就好。”她摆了摆手,坐到长桌边,犹豫了下,“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做,下午才会去那里。” “哦?那还真是少见。”温蒂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难不成是和罗兰陛下……” “逛街吗!”铃嚷嚷道。 一旁的珍珠和灰兔不禁笑出了声。 安娜摇摇头,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温蒂也没有追问,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到她手中,“这个月的薪酬,两枚金龙。” “谢谢。” 女巫的吃穿住行完全不用自己准备,哪怕是便民市场售卖的奢侈品,基本也会先由她们尝鲜试用,即使想要更多亦不成问题,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薪酬没什么用处,也不大明白陛下为什么坚持要这么做。安娜倒是能大概猜出罗兰的用意,而且这一举措无形中还帮了她的忙。 拿着薪酬回到城堡大厅,首席骑士卡特·兰尼斯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安娜小姐。”他起身问道,“和往常一样吗?” “嗯。”她从信封里取出一枚金龙交到骑士手中,“和往常一样。” …… 边陲镇改建时,所有原住民都分到了一间住房,安娜的父亲也不例外。 他将安娜以二十五枚金龙的价格卖给教会后,安娜就再没有和他产生过交集。 从那一刻起,他已经不算是她的父亲。 但有些事情,她却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例如这枚作为生活费的金龙。 大概跟大多数突然获得一笔横财的穷人一样,他没有将这笔钱保有太久——赌博、诈骗和偷窃让他在短短半年内就落到了一贫如洗的境遇,那时候安娜尚未名声显露,但在用烈火封住城墙缺口时已被部分原住民认出,他曾试图委托邻居上门找过女儿,却被邻居拒绝,还遭到了一番嘲讽。后来此事传到负责组建民兵队的卡特耳中,卡特又把它透露给了安娜。 从那时起,她就明白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让出卖过她的父亲掩息收声。 她不希望对方给罗兰带来困扰。 两人来到城东一处幽静的小区中,登上楼房二层。 卡特回过头,“安娜小姐,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麻烦你了。” “不,举手之劳而已。”他走到一扇房门前,用力拍打起门板来。 过了片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啊……原来是骑士大人,我……” “为何这么久才开门,聋了吗!”卡特呵斥道,“让开,不要堵在门口。” “是、是……” 或许这样就好。 安娜靠在走道的墙上,心里轻叹了口气。 老实说,她一点儿也不想理会这个曾经的父亲,但她知道,放在一旁不管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而且她也不能亲自出面,否则偏执和看不清形势的自傲会让对方习惯性摆出父亲的威风,那样就起不到威慑作用了。 与其去央求他,不如让他意识到两人的地位犹如天渊之别。卡特身为边陲区群众所熟知的首席骑士,在普通人眼中已是了不起的贵族,把这枚金龙当作封口的费用,加上一些严辞警告,应该就能让他不再声张,陛下也无须为此多背上一份包袱。 这其中的关系安娜以前是不明白的。 自从被抓捕入狱后,她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世界完全变成了死沉沉的灰色,直到罗兰将她解救出来,她才重新看到了一抹不同于往日的色彩。在城堡生活一段时间后,安娜渐渐明白了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也对父亲会迁怒于自己有了新的了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