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香色不同。”王宫人也是服了这韩家铺子,如此新奇的物事,若是献入宫中,说不定要有多少嘉赏,偏偏店主毫无此意。也是,若是献了,可就是皇家独享的,岂能再制百份来卖? 孙宫人则好奇道:“这一匣,作价几何?” 虽然知道了香水的价格,但是这么一套东西,怕也不会便宜。 “四十二万钱。”刘二娘子报出了价码。 孙宫人险些轻嘶出声。四十二万钱,可比另外两种合香加起来还贵!整个东京城,又有多少人能买这一匣呢?可是若说不值,她又实在说不出口,不论是做工还是香品,都是上上之作,配得上此等高价。 “这匣要价确实不贵的。”见两人神色,刘二娘子笑着伸手,在匣盖上轻轻一扭,“两位贵人请看这机关,可值些价钱?” 四道目光齐齐落在了盖子中央,就见一抹不寻常的光华出现在眼前。王宫人有些失态的前倾身子,凑在了那匣子前。就见匣子正中,显出了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孔,却不同于以往看到的那般模糊,而是纤毫毕现,连眼角细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什么镜子?”乍一看到如此明晰的镜子,王宫人险些都失了态。她怎么从未见过这等清澈的镜子?到底是从哪里寻来的?若是制的大些,千金都可换啊! “此物唤作‘银镜’,最是光鉴。”刘二娘子自豪的挺起了胸膛,“本店概不外售的,只附赠与当季香品的匣内。且这镜子,能保三月不昏,若是爱惜些用,不让见热、遇水,用上一年,也非不可呢。” 太值了!区区四十二万钱,就能换来满匣新香,并“银镜”一枚。亏得她们来得早,若是让京中豪贵知晓,哪还能轮得到她们? 王宫人当机立断:“取一匣……不,速取三匣‘春归’!” 三匣?刘二娘子的眉梢轻轻一动,面上笑容却丝毫不变,立刻让身边女郎选三份全新的“春归”,替贵客包起。 也不管那边忙碌,刘二娘子取了匣中几样物事,细细对两人讲解:“这花露,须得一月内用完,最宜用来调粉,也可以早晚敷面,能使皮肤光洁。牙膏则可用一个半月,刷牙时切勿吞下,含上一会儿,口内也会生香。若是不足用,还有其他的花露和牙膏,效用也各不相同。” 听她解释的详细,又取了一张印了用法的笺纸,让两人观瞧。王宫人对这女子的贴心,更是满意。献给太后的东西,又岂能马虎?自然要细细摸清利害,才能进献。 “对了,若是有孕,这香水最好少用,不用更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刘二娘子稍作犹豫,终是说道。 王宫人的面色立刻变了:“难道此物有不妥之处?” 刘二娘子却镇定的摇了摇头:“哪会不妥?只是胎儿乃天然而生,见不得这些奇珍所化的香气,易伤神魂。非止是香水,就是其他合香、熏香,最好也停了。还有用的脂粉,也不可再用含铅含汞的。此两物属阴,女子阴气本就盛,用多了使得阴阳失衡,难免胎气受损……” 王宫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此话当真?!” 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刘二娘子心中虽慌,却仍是稳住了声调:“若是假话,对小店又有何益处?有孕在身,就当用天然之物,越少沾染外物,越能护住腹中孩儿。” 王宫人只觉一阵晕眩,一旁孙宫人赶忙扶住了她:“阿姊,要速回去禀……” 她话没说完,便机警的停了下来。王宫人经她一提,也飞快颔首:“立刻回去!” 说完,她看了眼面色微僵的刘二娘子,强挤出了丝笑意:“二娘子勿忧,吾等有事,先走一步。这‘春归’还是要三份,店里其余香水、花露等物,也各取一份,我会命人结钱……”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若是你说的不差,也会有赏。” 说罢,她不再停留,和孙宫人一起,快步走出了香水铺。 一直把人送上了车,刘二娘子才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刚才那变故,让她脊背都湿了一片。若不是阿郎说,贵人买香水时必须提这一句,她是说甚么也不敢胡言的。只是这宫里来人,跟其他贵人能一样吗?她这话会不会说错了…… 须得尽快禀报阿郎才行! ※ 从宫里出来的车,风驰电掣又赶回了内掖。两位宫人下了车,却不敢直接去见太后,而是先找到了阎夫人。 “用浓香或是铅汞调制的脂粉,会伤胎儿?”听到这消息,阎夫人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当真是从韩家的香水铺里听来的?” “千真万确!奴岂敢欺瞒?”王宫人也是冷汗满额,低声道,“此事,可要禀明娘娘……” 无怪她们如此惊慌,须知刚刚登基的年轻天子,在子嗣上极为不顺。不论哪位妃嫔生出的孩子,都无法平安养大,就连向皇后诞下的嗣子,也是早早夭折。若是此事真跟香料和铅粉有关,改上一改,能否让天家诞下健康的孩儿? 可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