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声调:“区区一个炉子,又值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当更珍重自己才是!” 握在掌中的手,跟他的人大不相同,没有那种不见天日才能养出来的白皙,反倒有些发黄,皮肤粗糙,还有不少烫伤和烧伤留下的疤痕。这些伤对于甄琼而言,可能习以为常,但是放在韩邈眼里却刺目的紧。朝夕相处了那么久,这小道对他而言,早就不是单纯的恩人或是能生钱的宝贝,韩邈怎能见他莽撞马虎,伤了自己? 然而话说完,韩邈就见对面那人的脸“嗖”的红了起来,胀的简直要滴出血了。倒不像是被感动的,而是有些……羞窘?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捉摸不透。悬着的心,不知为何就松了,韩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先跟我回去吧。郭太医擅长这些皮外伤,让他看看才好。” 甄琼低低应了声,垂头跟在了对方身后。他哪经历过这个,当年搞出了事故,师父或是师兄吼的都是“你小命没了不要紧,道观烧了/丹炉炸了/玻璃皿碎了可怎么办?!”哪有如此体贴的。 难怪师兄们谈起了包养都如此憧憬。这滋味,确实不大相同啊。 胡思乱想了半晌,眼看都要上马车了,甄琼才想起一件事,赶忙对韩邈道:“等等,我取些东西!” 他刚想转身,就被人一把抓住。韩邈皱眉道:“忘了你的手还伤着?想取什么,让安平去。” 甄琼脸又红了,吭吭哧哧跟安平交代了几句,就被韩邈塞进了车厢。一路过来,韩邈骑马骑得也有些累了,便一同上了车,待安平取回东西,立刻招呼车夫开车。 把人好好看在身边,韩邈才松了口气,问道:“那窑炉为什么会垮?烧玻璃都如此危险吗?” 之前准备的说辞,现在反倒说不出口。甄琼搔了搔脑袋,乖乖认错:“估计是炉泥配的不好,耐不住高热,烧融了。呃,我已想了法子,改改玻璃的配料,再控制炉温,下次绝对不会如此……” 还有下次?韩邈立刻道:“你先在家养病,窑炉以后再说!” 啊?不会要砍项目了吧!甄琼怕的就是这个,顿时急了,赶紧把安平取来的箱子推了过去:“玻璃已经开始烧了,不信你看看啊!这次纯粹是没控制好温度,改个方子就行的……” 这话当真让韩邈吃了一惊,抬手打开了那木箱。只见里面乱七八糟堆着好些琉璃器,有形状古怪的圆球,也有歪七扭八,形状古怪的瓶子。取出一件仔细看,里面的气泡竟然极少,还挺通透,除了样子丑了点,品质竟然不差。 “不是说炉子没好吗?”韩邈是真有些懵了。这样的玻璃器,用来装花露绝对够了啊。只要再打磨一下形制,怕是不比大食玻璃要差! “这些都是低温烧制的,只要在料里加铅助熔就好。”甄琼见韩邈吃惊,又偷偷翘起了尾巴。 用铅来烧玻璃,可是最基础的,炉温只要七八百度就能烧融,早在大赵朝时就人尽皆知了。再加些砒霜、硝石澄清脱色,便能得到质量不差的日用品,跟那琉璃铺里卖的也不差多少了。在砌新炉的过程中,他利用原本的陶窑,做了这么一批铅玻璃,试试手感,顺便让窑工们学习吹制玻璃的法子。 现在拿出来,就是要让韩邈知道,他在窑厂进行的研究可是实打实的,半点也没有偷懒!至于烧坏窑炉,纯粹属于技术问题,还有改进的空间,绝不能砍了项目啊! 韩邈只看甄琼那小模样,就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由一哂,漫不经心把那玻璃器又放回了盒里:“贤弟的本事,我从来不疑,只是建窑炉还是别想了……” 甄琼顿时傻眼:“方子还能试的!” “你是匠人吗?”韩邈反问。 “啊?”甄琼被问的一怔,不知这话是啥意思。 韩邈叹道:“若有方子,拿去让窑工们试制,他们皆是熟手,不比你这个道士更会制炉?等炉子造好了,你也养好了病,再去炼玻璃不就好了。” 原来不是砍项目啊!甄琼立刻高兴了起来:“好!如此甚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