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怔住。这是什么意思?让他自断手筋脚筋么?这种从沙场回来的人,惯于一出手一发话便让人变成残废。 “见点儿血,休养一两个月的伤势就行。”萧错笑容松散,“快些,别等我看你看得来了火气。” ** 崔毅慢悠悠走到篝火旁,在崔振近前慢腾腾地坐下,着地时双眉紧紧地蹙了蹙。 崔振一直淡然观望,心里却是觉得好笑——他见过无数的伤者,寻常人身上有没有伤,伤势的轻重,他一看便知。 崔毅挨的板子的伤,并没如表现得这么严重——崔府的下人又不傻,怎么会真的下重手。 应该是早就没有大碍了,况且又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在那儿呢。眼下崔毅只需落座时稍稍注意些就好,他却表现得这般谨慎——居然懂得做戏了,算是长了点儿出息? 只是,可悲的是,他这个五弟,如今的任何变化,对他意味的应该都是祸事。 最无缘的人,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最伤人最讽刺的事,莫过于此。 他喝了一口酒。 崔毅不阴不阳地笑着,“蓝氏你总算是如愿娶了。娘已是下落不明,我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这个家,现在活生生的只有爹和你我,你满意了吧?” 崔振沉默。家里的事,都是他无能为力的。他们是那么心急,那么偏执,并且,是那样的不择手段。越是柔弱无依之人,越要肆意践踏折磨。 他受不了了,或许一直都受不了。 崔毅的语调很缓慢:“我来找你,只有几句话:这一两日,山中定然要出点儿大事,你应该做的,是趁乱杀了萧错。若是你做不到,你便不再是我的四哥,而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崔振不予回应,只回以漠然一瞥。 杀了萧错,让江夏王坐收渔翁之利?他心里怎么从来就只有私仇,没有天下没有大局呢? 上过沙场的人,难道不知道如今的锦绣山河是如何得来的? 他是为着如今的肆意妄为才建功立业的? 如果没有报国安民的报复为前提,哪里有那么多的热血儿郎? 说这种混账话的,就该让他活生生地体会一下拔舌地狱里的滋味。 可是,算了。这是在外面,多少人等着看他们的笑话,何苦成为别人的消遣。 崔振又喝了一口酒,见崔毅还不走,问:“在等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谁在乎?”继而牵出一抹鄙薄的笑,“为何你总是要我杀了萧错?你是废物不成?” 崔毅竟也不恼,“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真的看清了你这个人。保重。”随后,带着小厮离开。 ** 楚王走出萧错营帐的时候,腹部受了刀伤,伤势不轻,未走回自己帐中,鲜血便已将衣摆染红。 楚王的随从吓得脸色发白,继而险些跳脚,“是不是萧错那厮伤了王爷?他好大的胆子!” 楚王听了这话,面色更加痛苦,嘴里一面嘶嘶地吸着气,一面有气无力地呵斥:“混账东西!不关萧侯爷的事。去知会皇上,请随行的太医来!” 随从这才收敛了情绪,唤人来扶着,自己则去禀明皇帝,着重提了提楚王是在萧错跟前受伤一节。 皇帝听了,淡淡地来了一句:“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随从一听就知道,这是再一次地对萧错的跋扈视而不见。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皇帝吩咐崔鑫:“唤太医去给楚王看看,等包扎好了,我再去瞧瞧。” 崔鑫称是而去,过了小半个时辰,返回来禀道:“包扎好了。” 皇帝转去看望楚王,见人还醒着,显得有点儿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