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半晌,终究是捏紧了手里的信纸,“我这就去问问大哥!” 萧铮即刻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 萧错下衙回府之后,换了身家常穿戴,到外院处理庶务。 他其实每次拿起账本都会烦躁一阵子,要盯着看上好一阵子才能平静下来。 要不是没法子,他真没闲情理会这些。 年关将至,京城内外的生意上的账都要理清楚,积压到明年的话,会是个乱糟糟的开端,不省心的地方会更多。 最早,他看着账目上的进项,还会有些欣喜,眼下则只是茫然:银钱赚再多,又有什么用?自己能花多少?不要说没工夫,便是有了大把的时间,他也只是留在家中看看书,陪陪如意——嗯,眼下多了裴羽,愿意多陪陪她。挥霍银钱的方式,他知道——去赌,去花天酒地,但他没长那根儿筋,想想就腻烦。 幸好赚到的银钱不是他自己的。话说回来,只他自己的话,他就不需要置办更多的产业,涉足更多的营生,俸禄、御赐的良田和祖上留下的几间老字号的铺子,应付日常开销绰绰有余。 还有二弟、三弟。 就算他们都是二世祖的性子,也要尽力多赚取些银钱;就算他们拿到银钱只挥霍的话,也要让他们挥霍的日子长一些。 他不欠他们的,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 听得清风通禀,兄弟两个一同前来,萧错心里有点儿意外,想到连玉杰的事情,心里便有数了,“让他们进来。” 萧锐、萧铮相形进门来。 萧错指了指近前的座椅,“坐下说话。”视线仍留在账目上,在心里迅速地核对着数目。 两个人落座之后,对视一眼,萧锐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大哥,张国公那件事,你应该知道原委了吧?” “嗯。” “那,你跟张国公说过没有?你们是怎么个打算?” 萧错轻描淡写地反问:“这是你该过问的?” 萧锐赔着笑,“这不是知道你们情分匪浅么?要是有什么打算,兴许我和三弟能帮你一把呢?” 萧错牵了牵唇。能帮他一把的地方可多了,他们却偏要拿这种事说事。“别废话。”他放下账册,在宣纸上记下几个数字,“有什么事?” 萧锐踌躇着。 萧铮却忍不住了,轻咳一声,把连玉杰的事情说了,“大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不是知道了?” “那是崔贺下的毒手,你与崔家一向不合,今日是连家的人,来日兴许就会轮到你被算计。”萧铮如实说出心绪,“你就不打算给崔家一点儿颜色瞧瞧?” 萧错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萧铮脸色更差,语声略略拔高,“崔贺就在回京途中,这个月末或是腊月初就能进京,这难道不是好机会么?”兄长过于淡然的态度,让他很是恼火。 “有道理。”萧错不喜三弟这种态度,但是按捺下去,“这件事我会着手安排,你们只需安生度日,不得轻举妄动。”随后用下巴点了点门口的方向,“出去。” 萧锐、萧铮俱是欲言又止,到底是听从吩咐,起身往外走。 “你们……”萧错看着他们的背影,沉吟着。 兄弟两个同时止步回眸。 “记住我的话。”萧错语气肃冷,“我对你们从来是放任自流,只有这件事,你们要听我的。答应么?” “答应!”萧锐即刻应声。 萧铮却是迟疑片刻才颔首应声。 “好。”萧错拿起账本,继续合账。 ** 自十一月中旬起,萧错恢复了以前的做派,请了一个月的假。在部分言官眼里,这人是旧病复发,又开始偷闲躲懒了。 其实他留在家中又哪里能得清闲,整日留在书房,不是与管家、账房几名管事合账,便是见各处赶来的管事。 在别家,都是要到腊月才会如此,但他腊月里根本不得空。年尾,各地的封疆大吏都会争着抢着进京来给皇帝请安,其中不乏他的旧识,有的人真是一年就有区区数日可相见,自然要好生款待,腾出时间来叙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