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雷爹小心翼翼地抬着那汤勺,且还因怕把那汤弄撒了而不自觉地半张着嘴,花姐是既好笑又无奈,对雷爹道:“你做不惯这些,等板牙奶奶过来我再喝也不迟。” 雷爹“嗯”了一声,不过显然并没有打算照着花姐的话去做,又固执地把汤勺往花姐的嘴边送了送。 花姐看看那汤勺,只得无奈地张嘴凑过去喝了那勺汤,看着雷爹又道:“你真不用放在心上,当时就算不是你,也是别人。” “可如今是我。”雷铁瓮声瓮气地应了句,垂头舀了一勺汤,再次往花姐的面前杵了过去。 花姐叹了口气,只好认命地喝起汤来。喝到一半,她忽然笑了起来,问着雷铁:“这像不像那回在西山,你为我挡了一箭的时候?嫂子没来时,也是我喂你吃药喝汤来着,你还嫌我动作粗鲁,不像嫂子那般心细,换药的时候总弄疼了你。” “我没有。”雷爹道。 “你明明就嫌我了!”花姐白他一眼,“你虽然嘴上没说,嫂子来的时候,你可松了老大一口气呢。” “你换药的时候弄疼了我是真的,其他我没嫌弃。”雷爹说着,又递过去一勺子汤,道:“亏得大柱兄弟不嫌弃你。” “是啊,”花姐不禁一阵缅怀,靠着枕头,眼望着帐顶道:“那时候我还常跟嫂子开玩笑说,将来要结个儿女亲家的……” 雷爹一阵沉默,低头拿着汤勺搅了搅汤碗,又抬头道:“你嫂子走的时候跟我说,人都是要往前走的,留在后头的,就留在后头吧,不要老回头去看,心里记着就好。” 花姐垂下眼,看着雷爹问道:“我还想着柱子呢。你想嫂子吗?” 雷爹点点头,道:“老感觉她就在厨房里,不过隔了道墙,我只要问一声儿,她就能在那边答应我似的。” 花姐眨眨眼,微笑道:“是呢,我也老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只是下楼去了,只要我喊一嗓子,他就能跑上来一样。”这么说着时,她脸上虽然微笑着,眼角却微微有些水光在闪动。 小兔抬头看看雷寅双,轻轻扯了扯她的手,二人并没有惊动门里,就这么悄悄地又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调-戏 过了津河桥向南约七八里地,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附近的人都把这里叫作“南湾”。 和雷寅双他们常去练武的那片无主的杂树林子不同,南湾的这一片山林是县城举人宋老爷家的产业。不过宋老爷并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只要不是进林子去盗伐树木,左右乡邻进去打点猪草或者逮个野鸟什么的,他家倒也不会介意。 只是,这会儿雷寅双却没什么心思去打什么野鸽子了,她和小兔坐在津河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河水一阵发呆。 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津河打这片山林的中央蜿蜒穿过,遮天蔽日的树荫遮着这一段河湾,显得特别的阴凉。这是小兔头一次来这片林子,忍不住抬着头一阵东张西望,然后他就听到小老虎在那里对他说道:“我又想当然了。” 小老虎总爱对他这般自言自语,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吱声儿,只要支着耳朵听着就好——叫江苇青有点开心的是,他发现雷寅双只在他面前这样,不管对三姐还是小静,还有那个李健,她可从来没有对着他们这样自言自语过。可见小老虎心里真把他当自己人的。 可与此同时,叫他有点郁闷的是,他又害怕她一直把他当“自己人”…… 他那纠结的心思,雷寅双并不知道,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再没想到,她这里烦恼着要不要个后娘时,那二位心里头竟没一点意思往这方向想。且看样子,各自心里还都记挂着前面那位…… “怎么办呢?”她捡了颗石子扔进河里,“没起这个念头时,我觉得我爹一个人也挺好,可打起了这个念头吧,倒叫我觉得,这念头其实也不坏。你看,花姨一个人撑着这客栈也不容易,我爹一个人带着我也不容易,两人若真能成事,能够相互照应其实也挺好的,是吧。可……”她又往河里扔了颗石子,看着那涟漪叹着气道:“谁知道竟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会儿她和小兔正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那河水围绕着石头打了个漩,便往下游的江河镇流了过去。小兔学着小老虎的姿势抱着膝头,看着石头旁的漩涡想着自己的心思。 “他们没这意思也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