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寅双不禁奇怪地冲着他的背影歪了歪头。 江苇青站在门边上犹豫半晌,忽然回过头来,看着雷寅双一阵眼神闪烁。 “怎么了?”雷寅双被他看得一阵莫名其妙,便站起身来,过去问着他,“有什么事吗?还是,你有哪里不舒服?”说着,她只当他是个孩子般,伸手便要去搭他的脑门。 江苇青赶紧一侧头,避开她的手,犹豫道:“我……大概知道你那账错在哪里了。只是……” “什么?”雷寅双冲他歪着头,那神情,像极了一只好奇的猫。 江苇青看看她,再扭头看看那灯下摊开着的账本,忽地一咬牙,指着那账本道:“第三笔,给酒坊结的酒钱,是付出去的,不是收进来的。” “是吗?”雷寅双赶紧跑到桌边,低头看着那账本,猛地一拍桌子,哈哈笑道:“原来那三两银子在这里!” 她笑声忽地一断,抬头看向江苇青。 江苇青也默默看着她。幽暗的灯光下,他那泛着微蓝的眼白,衬着深褐色的眼眸,看上去更显得他的眼黑白分明了。 “你识字?”雷寅双问。 江苇青看着她眨了一下眼,却并没有开口。 雷寅双也看着他眨了两下眼。 两人默默对峙了一会儿,她忽然叹了口气,很是不雅地歪身往桌子上面一坐,偏着头看着他道:“其实你可以不说的。那样我就不会知道你之前对我们撒谎了。” 江苇青仍是没有吱声,只那么默默地看着她。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对视。 江苇青道:“能容我天亮之后再走吗?” 雷寅双一挑眉,道:“走?” 江苇青又不吱声了。 雷寅双歪头看着他,半晌,忽地摇头笑道:“你若不说这句话,我不定还在犹豫要不要留你下来呢。你这么一说,我倒放心了。想来你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不过,这个秘密你最好自己守严实了,胖叔,特别是三姐,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若是叫他们知道你一开始就骗了我们,他们肯定不会留你的。” 江苇青看着她又眨了一下眼,半晌,才缓声道:“虎爷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 “你不想留下吗?” 江苇青赶紧连连点头。 “这就得了。”雷寅双跳下桌子,过来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对他笑道:“去睡吧,不早了。” 她回身走到桌边坐下,一抬头,才发现江苇青并没有出去,而是一直站在门口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 “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坏人吗?”江苇青道,“对你们有什么不良企图?” 雷寅双看着他笑了,道:“你来我这里有多久了?十来天总有了吧?一个人,相处十来天还搞不清他这人是好是坏,你也太小看我们这些人了。再说……” 她伸手拿过桌上拨灯芯用的铜钎,夹在食指和中指间转了转,然后以拇指按住一端,食指轻轻一翘,竟将那根筷子粗细的铜钎给折弯了。见江苇青惊讶地瞪大了眼,她则笑眯眯地以两只手各捏住铜钎的一头,就那么看似不经意地抻了抻,竟转眼间就把那根铜钎又给抻直了。 虽然打从遇到雷寅双的头一天里,江苇青就知道雷寅双有个“虎爷”的绰号,也常听她吹嘘自己打架如何厉害,可他却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她跟人动手。这竟是他头一次对她的武力值有个深刻的了解……简直太深刻了。 “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 雷寅双对他说了这么一句后,就再不抬头了,只低头专注地对付那个账本。 等她听到那一瘸一拐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时,江苇青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从她手里抽过那只毛笔,道:“我帮你吧。你一个人弄,怕又要弄到半夜三更了。”说着,拿手指捅了捅雷寅双的胳膊。 雷寅双愣愣地站起身,将椅子让给了他,然后看着他坐在她的座位上,一下一下显得很是生疏地拨弄着算盘珠子。 “你会?”她问。 “大概吧。”他道 他一行行地对照着账本打着算盘,等算到第三页账册时,那算盘的声音已经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了。 今日的流水并不算多,一共才五页。可因为临近月底了,各处来结账的比较多,所以进出账目有点烦杂,加上雷寅双记账实在有点随心所欲,这给结账带来了不小的困扰。可江苇青竟跟个老账房似的,一眼便看出了那些被她记得一团乱的账目。只一遍,便将那些账目核对了个清楚明白,不禁叫雷寅双对他刮目相看。 “你家里一定也是开店的!”她颇为崇拜地看着他。见他看过来,她忽地觉得自己那话说得有些不妥,忙摆着手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