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大概有三个。第一个疑点是死者的长袍。长袍是黑色的,上面纹着一些极其复杂的图案,看上去很不普通,极有可能是一种咒,但是圆灯并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第二个疑点是死者后背的书箱,倒在地上,盖子打开,里面空空的。而且圆灯还发现,书箱内部的壁上描绘着很多的图案,和死者袍子上的纹理近似,估计也是一种咒。 第三个疑点,也是最大的奇怪之处,那就是死者的脑袋。 杨国庆当时并没有说清楚死者的死状,死者的脑袋其实已经搬家了,直白地说,脑袋掉了。 圆灯发现死者的脑袋和脖子上的岔口十分平整,也就是说,是一种利器以极快极强的力道,把脑袋迅速割下来。能做到这一点的,据圆灯所知,整个江湖里的高手里,不会超过三个。 而这三个,都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最为奇怪的是,死者死的时候,左手提着自己的脑袋,紧紧抓住头发。这个姿势极为诡异,看上去就像是,死者把自己的脑袋割掉后并没有立即死去,左手还揪住头发,把脑袋放在手的前面。 这怎么可能呢,谁都知道脑袋一掉,人就死了,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脑袋抄在手里,还拿出去一段距离呢。 我打断他,想了想说:“其实是有可能的。” 他们几个看我,我说:“我在东南亚修法的时候,曾经听槟城鬼王说过,最高深的降头术叫做飞头降,练成此功者,可以自由飞出自己的头颅,每日吸血,可以杀死任何法力高强的其他降头师,端的是厉害。而且我也不瞒大家,我就亲自见过飞头降。” “我听说过这种降头术的存在,”圆灯说:“可我在水泥管道里见到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修炼东南亚巫术的。” 圆灯是个极其沉稳的人,他一定是有了自己的解析。 “我怀疑死者是日本人。”他说:“我仔细检查过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东西,不过从袍子和书箱上的纹理,以及他的这个死状,都告诉了我答案。” 圆灯喝了口热茶,缓了缓说:“我虽然不认识那些纹理,但是它们的风格近似日本的阴阳道。死者周身上下的这些灵咒,应该是组成了一种特殊的法阵,他的身体就是这个法阵的一部分。” “他想干什么?”我好奇地问。 圆灯道:“很多年前,我未曾入佛门之前,是留学日本的一个学生,曾经在放假时节和朋友到过一次高野山。高野山为日本密宗之尊,我在那里夜宿了一晚,那也是后来步入佛门的契机。就在那天晚上,我有幸见到了无量光院的主持,并进行过一次畅谈,他告诉我日本阴阳道密宗之中,有一种修行,叫做‘法界定印’,发的是修行者大愿心。此愿心不是拿嘴说说的,而是真正通过行为做出来的,其中有一种愿心,叫做‘奉头’。” “是不是和日本古代那些浪人剖腹差不多?”我问。 圆灯点头:“类似。都是自我牺牲和自我奉献。‘奉头’就是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双手捧着献给自己的信仰,表达了必须要做到的大愿心。这种愿心也叫渡海之心。” 释夫听得倒吸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那个死在水泥管道的人,就是在发这种愿心?” “是的。”圆灯说:“我是根据这一点,反过来推断死者身上的袍子纹理属于日本阴阳道。这种日本大愿心的密术,要求极为严格,死者发愿心,死后是无法超度的。” 小鱼揉揉脑袋,说:“我捋一捋啊。有这么个日本人,是日本阴阳道的修行者,在昨夜的风雨之夜,他来到咱们的江边,钻进一条水泥管道里,发了一个大愿心,然后自杀在里面?” 圆灯点点头:“已经不差了。” “他发了什么愿心?书箱又是怎么回事?”小鱼问。 我沉吟一下:“咱们先假设这个人是坏的,动机先往坏的地方想,他那个书箱并不是装书的,里面都是经文灵咒,会不会是封着什么恶灵呢?他把恶灵给放出来了?” 老木一拍大腿:“说到我心坎里,就是这么回事。杨国庆当时倒了血霉,让他撞见,恶灵就上了他的身。” 我喝了口茶说:“恐怕那日本人带来的恶灵不只有一个。上杨国庆身的有一个,附身在代驾司机上的还有一个,当时我们在水泥管道里行进的时候,也撞到过一个。可惜,现在不能回现场,那地方已经被姓朱的老头给封锁了。” 我们探讨了半天,释夫一直沉默着,老木道:“释夫,你也算高僧,你发表点意见。” 释夫叹口气:“呜呀,还是不说为好。” “赶紧的,别墨迹。”老木催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