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内我就给你查出竿子哪里买的!说,是不是报案前几天刚买?” 薛长久跟着桌子一起抖了一下,干张着嘴说不出话。 “‘六一三’碎尸案,你这个报案人非常可疑,时灵仪是不是你杀的!” “我哪里敢杀人啊。”薛长久嚎起来。 “那你说。你如果说不清楚,这个杀人分尸案,搞不好你就作为包庇凶手的同案犯处理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刑期是多少年?” “是……是李善斌,我知道杀人的肯定是李善斌。”薛长久垂下脑袋,整个上半身耷拉在椅子上。 他嗫嚅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老冯,问:“我交待了能立功吗,能减罪吗?” “如果真有立功情节,法院会考虑。” “我认得时灵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叫王雪莹。” 王雪莹,老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灵仪进精神病院用的就是这个名字,看来这并非她临时的化名,而是曾经用过一段时间。 案情线索进展到现在,越来越离奇。报案人竟然是知情人,嫌疑人的女儿又与报案人相识,并且设法让他入了罪。 对于薛长久的供述,老冯表面不置可否,心里信了大半。那个面对警方心里仍然打着自己算盘的少女,绝对不会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薛长久所说种种细节,虽然匪夷所思,但基于他与李家的某种纠葛,老冯相信,李怡诺走上了一条自己预设的道路,她甘愿付出极大代价,为的就是让薛长久有现在的下场。 事到如今,一切是如何发生的,细节到底怎样,对薛长久来说区别不大了。李怡诺表现出了反抗,现场痕迹和身上的伤情都足以证明这点,更不用提还有多名听见声音的现场证人,薛长久存在强迫猥亵行为铁板钉钉,一定会入刑,跑不了。 可是李怡诺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尤其是她显然并不知道薛长久就是“六一三”案的报案人,她是因为另一个与案子无关的原因? 老冯希望薛长久的交待能解答这些疑问。 薛长久第一次见到王雪莹时,她是个捡垃圾的。 “那时她在干什么?”老冯以为薛长久在胡扯,又或者是表述错误。他在系统里调出过时灵仪的信息,也看了她的身份证照片,即便是证件照上,时灵仪依然相当洋气。她有一张鹅蛋脸,高鼻梁大眼睛,与有着精灵般尖下巴的李怡诺相比,时灵仪的长相更大方,也更符合老冯这一代人的审美。让老冯印象最深的,是时灵仪眼睛里的那股神气,对于女性来说,这样的神气未免失之婉约,白崇德说时灵仪心高气傲,从这双眼睛里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老冯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关于时灵仪的形象。她回到李家后固然由于精神失常而黯淡落魄,但在那之前,她是一个典型的都市丽人,是一朵绽放的蔷薇。 蔷薇……捡垃圾? “她戴了手套,拿一个长铗子,翻垃圾筒哩。讲究嘛,我就直接用手。”薛长久咧嘴笑笑。 “这是哪年?” “有好几年了。” “确切点。年,月!” 薛长久掰着手指头数,然后说是二零零一年的事,三月或四月,总之是春天。 “在哪里遇见的?” 薛长久说了条路名,看见老冯眉头一竖,连忙补充说记不太确切了,反正就在那块附近。 “是在上海?”老冯不敢相信地确认。 “是啊,上海啊。” 白崇德见到时灵仪重新出现在李家,是二零零二年的春天,可是一年之前,时灵仪就已经在离李家老宅不超过五百米的地方捡垃圾了。在她离婚的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惨事,将一个如此高傲的人打落尘埃?而她既然徘徊在离前夫和女儿那么近的地方,为何要等到一年后才正式回到李家? 有这么一瞬间,老冯感受到某种特别的情绪。模糊而抽象的图景在他脑海中浮现,阴抑的预感令他想要离开房间,不去听时灵仪的遭遇。这新鲜而细微的不快感触当然不会被薛长久觉察,他继续述说二零零一年春与“王雪莹”的相遇。 拾荒者并不四处流浪,从某个意义上说,他们是有领地的,虽然那并非不可侵犯。所以王雪莹出现在薛长久地盘上不久,就被他发现了。 在薛长久明显经过了美化的言词里,他看王雪莹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就邀她去自己的地方落脚,虽然那就是个铁路桥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