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他看也不看,便往床上躺倒。但听得恭敬的告退声,那几人也离去了。 再过片时——不,也许不是片时,而是很久——他被人粗暴地推醒:“殿下!殿下,快醒醒,河间王殿下!” 扶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萧霆好不容易摇摇晃晃撑起身子,便对上秦赐那一双冷彻的灰眸。 “您不该在这里。”秦赐给他兜头扔下一套衣衫,冷冷地道,“快走,从后门走。” 萧霆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却看见数重软红床帐,再就是床帐外清幽雅致的陈设——他的醉意立即醒了一半。再定睛一看,秦赐扔给自己的是一套下人穿的青衣,和秦赐此刻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萧霆迟疑地道:“这里是……” “是小娘子的闺房。”秦赐的话音冷得像冰。 萧霆眸光一冷。无需再多说什么,他当即换下了外衫,又将发冠和常服用大布一裹,“后门在哪边?” 秦赐给他打开了门,李衡州正等在外面,彼也是一脸焦急:“我带您去后门。” 萧霆捂着脑袋佝偻着腰便跟衡州走了,走到半途还开始呕吐,让衡州好不烦躁。秦赐站在门口看了半晌,最后面无表情地阖上了门。 面对这盈盈一室少女的幽香,秦赐的身子慢慢地、慢慢地沿着门滑了下来。 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在希望着什么? *** 秦束走到自己的房门前,忽然觉出了一丝异样。 阿摇、阿援虽然被自己带在身边,但总也该有几个小婢先来叠被铺床,就算房中无人,也原不该是这样黑漆漆的。 黑漆漆,如一个噬人的洞口,森冷的夜风吹过她的衣袂,将廊檐上的灯笼吹得摇晃起来,映出门里一个静静等待的人影。 阿援“啊”了一声,“谁在里边?” “小娘子。”是秦赐沉着的声音,俄而那门开了,秦赐就站在门后的阴影里,“借一步说话。” 阿摇道:“你怎么敢——” 秦束挥了挥手,一日一夜的忙碌似乎让她的眉宇间透出些疲倦——也是奇怪,在见到秦赐之前,这疲倦尚还被她隐藏得好好的——“你们也休息去吧。” 阿摇还欲再说,被阿援拉住了,不到片刻,她们都已退下,微雪轻飘的廊下,只剩下秦束一人。 秦赐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开了道。 秦束拢了拢披帛,慢慢地走进来。然后秦赐便关上了门,外间的寒冷一时被阻断,新降的黑暗却让秦束感到无措:“你要说什么?” 一声轻轻的咔嚓响,秦赐点亮了青瓷灯,灯火莹然照亮了他眼底深深的晦暗,“一个时辰前,广陵王妃让河间王到此处来休息。” “此处?”秦束的眉心微微一动,再看向他,但见他神色认真,好像对她投以一万分的关切般,她身上紧绷的气力一时竟全都卸去,“如此,我明白了。” 她往里走了几步,习惯地将披帛同外袍脱下往外一递,却又尴尬地收回了手,自己先将它们挂上了衣桁。她听见他的脚步声,于是她低下头,仔细地、甚至是紧张地数着空气里的呼吸,一下,两下……直到他那高大的阴影将她全部覆盖住,既安全,又温暖。 第19章 笑君年少意 秦赐站在秦束身后,只半步远的距离。灯火复从他身后投映过来,眼前人的背影也就影影绰绰,宛如虚幻。 那么娇弱、那么纤瘦的背影,却已经承受过太多的背叛了吗? 所以,即使听到自己的亲姐姐要陷害自己的消息,她也仍然能如此平静地接受吗? “赐。”似乎是阴影给了秦束一点安定感,她一手扶着围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是你处理了这件事?” 秦赐轻声道:“我让河间王穿下人的衣裳先走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