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前日回京,从挞鞑带来一把青铜剑,是父亲的战利品,他将剑允给了我,我送你可好?”池修远淡淡而语,对常青,他素来亲近。 “世子,”她转头看他,“你不怕常青将有一日挥剑向你吗?” 池修远笑,笃定而道:“你不会。” 不会吗?上世,她便用那把他送的青铜古剑,镇守燕京,与他兵刃相见。 她道:“世事无常,从来便没有定数。” 这日戌时,北魏成帝于承阳殿里设宴为荣德太子接风洗尘,满朝文武携家眷出席。 宴上,成帝最为宠爱的清荣公主以武相挑,放言要一领大燕男儿的风采,成帝允诺,却是荣德太子以身体抱恙为由推辞。 满座朝臣,自然看得出来,成帝此番纵着清荣公主放肆,是想给远道而来的大燕太子一个下马威。 战败国的质子,怎可能会受到礼待。 宴散后,荣德太子暂居衍庆宫,虽不是简陋的宫殿,却十分偏僻,长福公公一路念叨了许久,到了寝殿还余怒未消。 “殿下,那清荣公主好生无礼,怎能在那大殿之上与你比试。” 长福是燕惊鸿身边为数不多近侍,是大燕容妃的家生子,自容妃离世,便跟着燕惊鸿,为人急躁,却十分衷心,少有人知,长福公公一手易容术世间难逢敌手。 长福公公十分恼怒,替自己主子不平:“主子你可是以大燕太子的身份前来朝拜,又不是坊间的杂耍。” 燕惊鸿轻斥:“多嘴。”又道,“北魏不比燕京,需谨言慎行。” 年少如他,心性却十分沉敛,可谓深不可测。 长福诺,福了福身:“奴才知罪。” 这时,衍庆宫的高墙之上,人影晃动,如风而过。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殿外忽然骚动,火光摇晃,脚步声急促又杂乱。 寝殿内,荣德太子轻声问道:“外面何人喧哗?” 殿外,几百护卫严阵以待,男人高声道:“臣魏都御林军总统卫周鸣,奉命捉拿刺客。” 嗓音慵懒,燕惊鸿道:“本王已经就寝,退下。” 迟疑沉默了片刻,周统领才尊令:“是。”转而下令御林军,“去别处搜。” 待到脚步声远,殿外通明的火光撤去,长福公公大喝一声:“大胆贼人,还、还不放开太子殿下。” 这刺客好生贼胆包天,居然捻灭了灯芯,破窗而入。 寝殿内一片混黑,只有抵在燕惊鸿腰腹的匕首闪过森森白光,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 “还不快放开太子殿下,若伤了殿下,非要你五马分尸不可!”长福公公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靠近。 “带路。” 嗓音稚嫩,清脆甘冽,似乎像藏了汹涌的情绪,隐忍沉凝。 女童?刺客居然是个女童!长福恼羞成怒:“你好大的胆子,来人!” 这时,手持长剑的男子破门而入,来人正是燕惊鸿的影卫,一身轻功出神入化,须臾便闪身落在了女童身后,剑出刀鞘。 燕惊鸿突然喝止:“退下。” 林劲迟疑了片刻,收了手上的的招式。 长福大惊:殿下这是为何,方才若林劲出手,纵使那女童有通天的本领,也能一招制服了她。 没有转头后看,燕惊鸿问:“要去哪里?” 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微颤。 女童的匕首趋近了一分,冷声道:“离开这。” “林劲。”没有烛火,看不清燕惊鸿的神色,只觉得有些慌乱。 “属下在。” 燕惊鸿命令:“去引开御林军。” 林劲微微诧异,拱手尊令:“属下尊令。”随即,持剑出了寝殿。 长福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如何看,都觉得自家主子是在助这女刺客逃离。 待到殿外传来哨声,燕惊鸿才引路出了衍庆宫,屋外大雪,他身后,女孩还未长到他肩膀的身量,呼吸声很轻微,只听得见脚踩积雪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匕首,一直抵在燕惊鸿的后背。 衍庆宫位居最北,僻静深幽,夜里巡夜的御林军甚少。远去衍庆宫数百步之后,太子护卫军都退到了百米之外。一路无话,她挟持他,停在了一处假山下。 “你要去何处?” 话落,燕惊鸿欲转身,匕首便再近了一分,身后的女童说:“不要动,不要说话。” 他沉默下来,月下,长睫微动,脸部的轮廓绷紧,指尖不经意间在颤动。 等在雪地里,没有光影,没有喧嚣,待到燕惊鸿肩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