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塞的风光和长安大不同,大雁飞回了衡阳,一点也没有停留之意。 太阳渐渐西沉,已衔着西山了,天边的晚霞也逐渐开始消散,只残留有几分黯淡的色彩,号角吹起,边塞特有的风声、马啸声、羌笛声和着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回响起来。连绵起伏的群山里,青烟升腾,淡淡飘向空中,几只乌鸦栖息在佝偻的老树上,孤零零的一座城城门紧闭。 太阳落下,也是最热闹的时候。街市上点燃了灯烛照的通明,街头墙角有人弹奏起了异域的琵琶,热情的舞娘在店门口跳起了舞,招揽着客人。来来往往的商人聚集在大街小巷,天空中腾起烟火,可能谁家又有喜事。 “这是谁家儿子成亲了吧?”一位优雅的夫人手中拿着大海碗,坐在嘈杂的简陋酒楼里,兴致勃勃地提起了成亲这一残酷的话题。 王昱不用想,都知道娘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王夫人微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成亲呀?” 开头一句话就为整个篇章奠定了基础,来自于慈爱母亲纯纯善诱的催婚大业已经拉开帷幕。 王昱生无可恋:“您大老远的从凉州跑过来看,我就为了问这问题?” 王夫人反问:“你身上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关心的?” 王昱少年将军,镇守一方,不输父亲威名。有权有势有颜值,唯一没有的就是娘子。 王昱搓着手掌:“比方说,我这还缺了点地雷。” 夫人毫不留情的说:“你父亲说了,地雷暂时不往这边运。” “不就是担心有细作吗?我会看管的严严实实,更不会泄露分毫机密,否则提头来见。”王昱一想到火炮的威力,就对地雷充满了向往。 王夫人难过:“我跟你在谈成亲,你怎么岔到了地雷上。儿子,你这个态度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的。” 王昱生无可恋地说:“谁叫爹娘不争气,我和阎良花都定亲了。” “那阎良花用地雷和你爹换,就为了解除婚约。你自个儿都迷恋地雷,何况你爹——当然是卖儿子换地雷了。怎么还能怨上爹娘不争气呢。” “阎良花喜欢小白脸,娘没给我一张漂亮脸蛋,自然是你不争气。” 王夫人喝了一口烈酒,放在擦的油光锃亮的掉漆桌面上,拿起旁边放着的滚烫胡饼盘子,直接一下子掀翻在了王昱的脸上。 “放屁。”王夫人数落他:“从小我就跟你说,小姑娘都喜欢小白脸,你别成天出去搁哪跑晒太阳,皮肤晒黑了养不回来。我又说锻炼要适度,不能成天举房门前的石狮子,你不信,练得肩宽体阔。看看你现在,浑身肌肉跟铁疙瘩似的,脸黑的泛光,哪个小姑娘会喜欢你?” 王昱郁闷的将饼捡回了盘子:“粮食贵,娘您别浪费。” 王夫人用帕子擦着自己沾了油的指尖,慢条斯理地说:“反正你得成亲,在我闭上眼睛之前,看见孙子。” 王昱:“您要是实在喜欢孩子,不如跟我爹再生一个?” 王夫人:“好主意,我们两个再生个乖孩子,将你逐出家门如何?” 王昱叹了口气:“娘,我喜欢阎良花那样聪明又漂亮的,这里真找不到。” 人群被快速拨开,一个亲卫兵冲到了桌前,喘着粗气儿道:“将军不好了……” “敌军打过来了?”王昱瞬间一惊。 亲卫兵着急又震撼:“将军府门口去了个小丫头,说怀了您的孩子。” 王昱抓着脑袋:“是添香居的头牌,还是落坊的花魁?” 亲卫兵比划着:“就到我腰这儿,瞧这模样不超过十二岁。” 王夫人给了王昱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赤裸裸的写着人渣。 王昱只想哭天抢地的喊一声冤。 将军府门前站着一个小女孩,说十二岁都觉得大,整个人瘦瘦小小,脸上还有些脏。 王夫人将帕子抽出来擦了一下她的鼻子,“跟阿姨说,那边儿那个是不是欺负你了?” 王昱就像是一条挨训的大狗,蠢蠢欲动想要叫两声来证明自个儿的清白。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猛地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 守门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挑一挑眉交换着彼此的看法,有人渣。 “不是!”王昱高呼一声,王夫人一个眼神杀将他按住。 人美心善的王夫人牵住了小女孩的手,将人带进去。 小女孩儿就像是狼入虎口一般瑟瑟发抖,眼神怯懦:“你是谁?” 王夫人微笑道:“我是你婆婆。” 小女孩的脸当时白了一截儿,步子迈的窄窄小小,跟颓废的王昱慢慢移动的速度差不多。 她磨蹭了好半天,还是进了府邸,被领进了后宅,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吃了一些食物。 温暖的房间,热腾腾的汤,热气熏的她眼泪落了下来。 丫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