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良花从未想过自己怀孕以后面临的最大的难题,不是孕吐、烦人的朝臣,而是白不厌无休止的追问。 这个男人除了在刚知道自个要当爹时表达出欢愉外,接下来就全然是紧张,好几个晚上睁着眼睛不睡觉,眼下发黑,憔悴得像是被女鬼扒了一个晚上。 就连王子异都打听:“阎良花怀孕后很烦人吗?孕妇都这个样子,特别能作。” 外头的人诸多揣测,传来传去,最后竟然成了皇后有孕,陛下要纳妃,皇后不许两人闹得鸡飞狗跳。 朝臣们果断开启冷嘲热讽:“早就跟陛下说了,不能找强势的女人当皇后,现在尝到苦果了吧。” 无论在哪一个版本的故事,阎良花都扮演了恶角色。 可实际上呢,她只是一个窝在坤宁宫,每天吃着各类瓜果,养着膘的懒女人而已。 琴师天天给她弹高山流水,她就盼着自个儿孩子将来出生,不像自个儿一样五音不全,六音不正。 琴师弹完三首曲子,萤娘在旁边说:“娘娘,太医说了要适当散步运动。” “知道了,来扶我一把。”她头一次怀孕,肚里揣了块肉,生怕稍微一蹦一跳就没了,太医给的补药一碗一碗的喝,就没去御书房劳累过,天天出门儿脚下得踩着软底儿绣花,路上的石子得清理得干干净净。 外边阳光不错,空气不错,几只乌鸦栖息在佝偻的老树上,每棵树都染上秋天的色彩,远处的一只大雁飞掠而下,划过天际。白草、红叶、黄花互相夹杂,好一幅色彩绚丽的秋景图。 阎良花舔了舔舌头:“想吃螃蟹了。” 太医院明确地列出了一份孕妇不能吃的东西,螃蟹赫然在列,无论多好吃,金秋的螃蟹和阎良花没有一点关系。 萤娘假装听不见。 阎良花只好摸着肚子:“小殿下说他突然想吃桂花藕了。” 四处不见桂树和池塘,反倒想要吃桂花藕片儿,孕妇的情绪果然多变。 萤娘说:“桂花那么美,莲花那么漂亮,小殿下将来一定很好看。” 阎良花得意:“那他得感激我给他找了个好爹。你瞧见王橙家那儿子了吧,那才多大?成天也不笑,板着一张脸,可见面瘫会遗传。” 萤娘委婉地提:“陛下最近也不常笑。” 阎良花:“陛下呀。” 萤娘等了半天也没见皇后娘娘继续说,反而掰了一根枝条去戳地下的蚂蚁洞。 戳了两下,阎良花便将枝条扔到了一边:“不坏你们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得为咱们的小殿下积德。” 萤娘夸奖:“娘娘仁善。” 跟着那十个宫女、十个小太监纷纷附和,场面还挺壮观。 阎良花不咸不淡地说:“我不是仁善,我是干了点人事。做什么你们都夸,好孩子都容易长歪。” 大家又齐刷刷的请罪,动作整齐划一,强迫症看了一定很舒服,皇后娘娘看了脑袋疼。在封建社会下,自己儿子会不会长成一个草菅人命的大魔头? 将要成为父母的人,都有一定程度的焦虑。 她为了缓解这样的焦虑,特意把王子异的老婆叫进宫,凑在一起说说话。 云清已经越发有夫人的模样,照顾起念文得心应手,虽然有乳娘跟着,但她时不时的观望念文,显然在养孩子上亲力亲为。 阎良花感叹道:“你当初还是个各种跟王橙较劲儿的小娘子,如今倒是很有娘亲的样子,我瞧着都温柔。” “皇后娘娘当初男装英俊,如今却是妇人打扮,亦是温柔。可见令女子改变的,一个是大男人,一个就是小男人。”云清抬手帮念文擦了一下嘴角,念文吃着糕点很快又弄脏,母子二人乐此不疲。 阎良花摸了摸肚子:“我是有些改变,但改变不大,若生了孩子,变化就会如你这般大吗?” 云清想了想回答:“父母是孩子们启蒙教师,孩子是母亲的一面镜子。我每每看着孩子,总想更好一些。想父母之间毫无间隙,想温柔地爱孩子,想维持着坚固的纪律,想在儿童之间保持着绝对一视同仁的平等态度。” 阎良花:“你说的是教育,而我最近也在思考。我们接受三种教育,一种来自父母,一种来自教师,另一种来自社会。第三种教育与前两种完全背道而驰。所以我在想是维系天真,还是将这个世界完完本本的揭露。活在这个世上,虽可以靠父母和亲戚的庇护而成长,倚赖兄弟和好友,借交游的扶助,因爱人而得到幸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