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想着白不厌,心里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少年与王子异关系密切,看着和顺柔软,但都只是假象而已。 王导这么多年,看人还是很准的,少年那绵软的棉花下面藏着的都是钉,和裹着棉花的狼牙棒没区别。 他袖子下的手抚过褶皱的衣摆,脑海里做出了迅速判断。他问道:“这两个皇子认回来后,陛下准备立谁为太子?” “不着急,先看看吧。”皇帝是这样说的。 皇帝对于这两个孩子都挺陌生,并没有密切接触。 从年龄上来说,两人年纪相仿,赵庄胜在安稳,已经娶妻生子。白不厌胜在入朝能力体现上,小小年纪做事老道。 太子的人选,也是根据时局的变化而不断交替的。 沈皇后面露哀声,眼泪落了下来,连忙赔罪:“还请陛下恕罪,臣妾一想到两个皇子,就想到了我那没福气的太子殿下。臣妾中年丧子,实在悲痛,想来看到两位皇子殿下也能缓解一下心情。” 这两个皇子都已经成年,不是从小养的,根本养不熟。 可是为了沈家,她必须要这么做。 太子逝去,沈家失去了最大的倚仗,无法再与王家抗衡,得到皇帝的完全信任。沈家本身也缺少底气,再去竞争。 在这种情况下,确保下一个皇子站在沈家的阵营就至关重要。 皇帝问:“皇后想要将这两个皇子记在你的名下?” 皇后回答:“若陛下不弃,臣妾愿意照顾两位皇子,毕竟两位皇子丧母,想必这些年也不好受。” 从名义上来说,这二人皆失去母亲,所以最好能把两个人都记在自己名下,这样对沈家就多了一层保障。 王丞相看破皇后的意图,不紧不慢的说:“两位皇子皆已成年,应当封王,留在宫中怕是不妥。” 皇后并不直言要将两个皇子记在自己名下,只说心疼孩子,提出照顾。 可问题就在于这两人已经成年,并不需要一个母亲的角色来照顾。 皇后谦卑的说:“丞相说的是,我也只是考虑到皇子没有在,陛下膝前承欢,想叫父子多团聚一下而已。” 王丞相自持身份,不愿和女人在一件事情上产生争执,忽而便立于一旁,默然不语。 皇帝有多方考量,要平衡各方势力,没有一口将话说死,只是道:“此事容后再议吧,还是先将人接回来要紧。” 沈皇后其实已经失宠多年,唯一凭借着的就是儿子还有沈家,这也是她在失去太子之后那般绝望的原因,她无论如何都要让皇帝同意将皇子过继在自己名下。 她心思几经陡转,开口道:“臣妾还想帮太子妃请一道旨意,这孩子年纪轻轻痛失所爱,昨日来照顾我时,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还请陛下下令,准许她休息些日子,不要在日日去灵堂为太子祈福守灵了。” 太子的尸身并没有运回,据说当时一场乱战,太子堕马,尸体下落不明,早就被踩成了一滩烂泥。 皇宫这边用衣冠下葬,在东宫停灵,皇帝只去看了一眼,便显现晕厥,再不肯探望。 沈皇后日日啼哭,病倒在床上。 王映月便日日守着灵堂,不吃不喝,痛苦至极,还要因为身份,每日来探望皇后娘娘,请对方保重身体。 大家都很痛苦,太子妃的痛苦柔婉谦和,腻藏在温顺之下,一把刀子对内连鲜血都擦得干干净净,不脏了一点地面。 这世上有诸多苦难,没有一个人的苦难像她一样不动声色。 王丞相一时心里难受,面容上泄露出了几分心疼。 皇帝顺势卖了个好:“丞相去看一看,劝一劝,太子妃柔和而知礼,有时就是太懂事,朕怕朕开口,她心里压力更大。” “多谢陛下恩典。”纵然是王丞相也不可在后宫随意走动,得了皇帝的旨意,他才能去探望太子妃。 至于沈皇后这么做,想要支走他,再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是很关心。 就算如今换个皇帝对王家也不会有特别的危害,何况只是个太子。 沈家争太子,是为全家族而争。 王家争太子,只是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而已。 王丞相的心思更多的还是付诸于王映月身上。 东宫里面挂满了白绸,还有祭奠的灯笼,来来往往的宫女侍者全都一身素衣。 灵堂就设定在正堂中,早有诸多人前来祭拜,明日便要下葬。 王映月跪在蒲团上,连悲凉的神色都恰到好处。 她总是最懂事的那一个,凡事都拿捏的进退有度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