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天后,京兆府尹抓住了这个“盗贼”,经刑部审批,秋后问斩。 盗贼倒真是个罪犯,结案也是真的够草率,整个长安就像是浑浑沌沌的出胎之卵,有着密不透风的壳儿作壁,自有一套规矩。 能将那不存在的人抓出来,再定上罪,着实可笑。 阎良花也总算知道了这位京兆府的楚大人是凭借什么本事在长安地界做县令——以牛鬼蛇神的身份,去管理那些牛鬼蛇神。 她觉得,烂糟糟的事情可不少。 在白不厌的作证下,赵国公被定了罪,大理寺那边一合计,定了不道,杀戮无辜的罪名上报。 古代有十恶不赦大罪,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这些罪名。把赵国公归列到了十恶的罪名内,已经是极其严重的罪名。 大理寺提交过后,由刑部审核,刑部那边卡了一下,最后经过种种势力交锋,还是给更改了罪名,改为收受贿赂。 皇帝剥夺了他国公的头衔,同时调离兵部,怜悯其年岁已长,并没有剥夺其宅院,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仕途已到尽头。 其子嗣受到父亲的连累,至少五年内不会有任何升迁,成了仕途上的一大污点,难以踏入三品大员之列。 在权衡利弊之下,这就是赵家失去的全部东西,堪称是损失惨重。 可是在阎良花看来还不够,若不是赵家庇佑,底下的那帮人哪会这么嚣张。 那些个失去性命的孩子,失去清白的少女,与家人分离的青年所失去的才最为惨痛。 只可惜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所有人都认为赵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没人会去要求赵国公偿命。 世道太荒唐,就荒唐在了没人觉得这是错的。 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和稀泥。 上位者这么做,下位者就这么学,一派其乐融融,就是骨子里的东西在腐烂。 阎良花手中握着书卷,翻了一页又一页,愣是看不着书中这些精神气魄流传到了人身上。 “小姐怎么不高兴?二少爷已经平平安安回来了,二夫人刚拆人送来了绸缎,说要让您做身漂亮衣裳。”彩霞喜滋滋的说。 霍晏被罚了一百两银子,蹲了三天的大牢,被放回了家。 阎良花没起什么作用,不妨碍霍姨母借此机会,拉着她更亲近。 阎良花看了那一匹绸缎,兴致缺缺:“布料挺淡的,拿去给平安吧。我去年做了好几身衣裳,够穿了。” 自打霍夫人得知平安是阎良花的便宜儿子,对那个孩子便不再上心,衣服用品一概没在给送过,好在外人不知内情,还是照旧照顾着。 “可那些都是去年的款式,据说仙衣坊又做出了几件不同寻常的衣色,今年流行窄袖掐腰,小姐那几件可都是宽松的。”彩霞一嘟嘴:“女子最要紧的就是德容,您怎么能不在意呢?” 正说这话,春秋打外边进来:“小姐,夫人那派人传你过去。” 阎良花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便走了出去。 正院,几个丫鬟正在打扫作事,机灵一点儿的跑来掀开帘子,阎良花走了进去。 只见里头坐着霍夫人,这人一身正装,头戴珠钗翡翠,应该是才从外边回来。 她的脸色不大好看,伸手揉着太阳穴,视线扫了阎良花一眼,脸色绷得紧紧的。 阎良花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夫人。 霍夫人脸色难堪的“嗯”了一声,问:“你前些日子被人骗去了钱?” 阎良花点头道是,心里琢磨着,看样子今天没凳子坐了。 霍夫人压着火气说:“怎么不同我说?” 当家夫人就是后宅的事儿都归她管,面面俱到。 阎良花低眉顺目的回答:“因为罢了官,又不想让此事扰夫人。” 她心里想着,若是告诉了你,哪还能把事情闹大? 霍夫人把不满写在了脸上,声音未免有些严厉:“你如此为我分忧,倒显得我十分无能。若你这么担心我处理不好事情,家中事务你是不是要分担一下?!” 阎良花一脸愧疚:“真是我不孝,竟从未想过要为夫人分担,若夫人真有这种要求,我是愿意听从夫人话的。” 她就在那装傻充愣,揣着明白装糊涂,将对方的讽刺照单全收,还一脸诚恳。 霍夫人犹如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愤怒又无力。 这就是个滚刀肉,掐不得,打不得,骂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