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我这辈子,也终于踩到这里面的土壤了,也真是没白活一回啊。 也是赶巧了,天空一群灰鸽子卷着鸽哨飞过,身后车里的电台,悦耳的女中音在播报今天的中州城市生活新闻,背景音是呛啷伴丝弦儿的调调。 空气新鲜,天空湛蓝的,青色老墙亮瓦,一切动静结合起来,就露着一股子老中州人灵魂需要的养分,那是悠然宁静与长远笃定的年轮。 蔡思新是中州城本地人,他从出生到今,他的一切活着的轨道,就是围着这个老王城转圈儿。 他有皇家字头艺术单位工作的身份,有年一百八十贯的底气,然而润祥胡同他来过无数次,却每次都是在围墙外面转悠,这里面的房子,他从来都有着绝对的好奇心,如今可算是能进来看一看了。 环顾四周,这停车场不大,是新收拾出来的老场院,能从花园的曲墙头上估摸出,这地方过去许是哪位贵族小姐的花园子。 如今,这里面的一切建筑都推平了,就平坦坦的水泥地面上,画了齐齐整整三排,三十个车位。 这可是天街,旁人有这么大的地方,砸锅卖铁都要盖会馆了。 就是什么都不盖,秃地界随便押给任何一家银行,也能贷出十几亿,甚更多的钱儿来。 然而,人家就把这里弄成停车场了。 嘿!这可真任性,这人跟人的距离,从这里起算,是十匹马拉车都撵不上的。 七八个穿着利落运动装的年轻学生随即下车,他们不敢多话,就跟在蔡思新身后,默默的站成了两排。 蔡思新内心的腹诽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等到身后自动车门的关闭声响起,他这才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见过的样儿,用很随意的声音说到:“一会儿过去,别东张西望的丢了学校的脸面,你们脚下这块地方,在外交上,就已经算是外国了,知道么?” 学生回答:“知道了,蔡主任。” 蔡思新相当认真的嘱咐:“副主任!” 说完,他神色古怪的解释:“虽然我真的很想做大主任,可回头了,人家外国来的老师当我是能做主的,吩咐一些我办不到的事儿,那可是丢了国家的体面了,记住,蔡,副主任!” 学生们到底是年轻,便低声笑了起来。 学校的环境总是好的,哪怕就是蔡副主任不是老师,他对学生都有一份特别的慈爱劲儿。 就这样蔡副主任带着学生们一路沿着路标,出了停车场向着六号院去了。 此时,六号院前庭,丁翁正指挥着十多个小佣,用细长油亮,头儿上镀金的铜质钩子,挑着二十多个鸟笼子往外院房檐下挂。 这些鸟是这些天,旁人送来给陛下耍子的稀罕鸟儿,只只都有一副好嗓儿,叫唤起来跟清泉流过细碎的溪石般的好听。 然而陛下似乎对凶猛短毛的动物有着更多的兴趣,如此,这些鸟儿就成了他的负担。 总不好转送别人吧。 小佣带着蔡思新及学生一路走到门口接待室。 没多久,丁翁便笑眯眯的进来,要了他们的手续仔细的看完了,才尊重的请他们去客院儿。 一路,蔡思新跟自己的学生们算是真的长眼了。这皇室就是皇室,看这一路的花花草草。 旁人家要放到客厅显眼处的上等兰花,人家花园子里随便成片的长。 老百姓家养猫,人家养豹子? 蔡思新有些肝颤的盯着一处屋顶。 一只黑色,皮毛顺滑反光的黑豹子正趴在屋顶,一脸感兴趣的样儿,支着脖子看他们。 丁翁有些头疼四处看看,找不到人来拉走这畜生,他便只好抱歉的回头说:“先生们莫怕,这院里的动物很乖的,不会袭击人的。” 然而众人不信,已经默默的扎在一起索索发抖。 丁翁想进客房,然而袖子被人牢牢的握在手里。 实在没办法,丁翁就只能在院子里喊了一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