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离了延禧宫,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下来了。 待给皇上行礼送别,目送远去。云惠才用手撑了膝盖,缓缓起了身子。春棠忙过来搀扶,一脸心疼与担忧道:“方才小主说那句话时,奴婢可真被吓坏了。小主性子直爽,可在后宫之中,还是要处处小心哪!”她搀着云惠的手心皆是热汗,云惠晓得,这些奴才方才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整个延禧宫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若是有了什么不好的,她们也没有安生日子。 “是啊。”夏莲长长舒了一口气,“幸而皇上没有怪罪。” 云惠道,“他并非真的不在意。帝王有几个不在意自己的颜面?今儿我让他在旁人面前失了颜面,他之所以不怪罪,一来是因为曹寅、容若都是他身边尤为亲近之人,小时候打闹惯了;二来刚除掉鳌拜这个心腹大患,毕竟容若有功在先,皇上若是处置了本宫,只怕还得投鼠忌器;三来,他也真是晓得本宫的性情,不是那等张狂之人。这事,若是换了宜贵人,你想想皇上会怎么做?” 春棠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过来。上回宜贵人不过端了一碗汤过去,后来硬闯南书房,心思里为的也是皇上。平日里那般娇宠的一个小主,皇上也还是暗里惩治了。 “走吧,进去吧。今儿算咱们命大,方才是本宫让你们陪着一道受惊了。咱中午去御膳房传些好的来,你们自己想吃什么就说是本宫传的,端到自个儿屋里便是。”云惠回过神来,对一干奴才笑道。 回了乾清宫,玄烨独自用了午膳,没有传太多东西,天儿有些秋凉,午时却是食之无味。经过上午那么一遭事,李德全是重又伺候在了一旁。他眼睛尖,觉着这菜似乎是不大对万岁爷的胃口,便对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这菜记住喽,以后别再出现了。一会儿就撤下去,赶紧告诉御膳房准备些新的过来。 李德全俯身对玄烨毕恭毕敬道:“万岁爷,这菜可是不合胃口?要不奴才叫撤了下去?给您再桌别的上来?” 玄烨夹着一块白切鸡,蹙着眉道:“要说这有滋有味,还得是延禧宫的小厨房。这么一桌子菜,还不如上回惠贵人给朕煮的一碗面。” 李德全当即明白了过来,皇上的一言一行,一个蹙眉一个展颜,都是话;李德全又慌忙把意思给下面递了过去:皇上这是口淡了,今儿中午不想吃鸡鸭鱼肉,吃些有口头的家常面就好了。 不一会儿,这桌上的菜还没撤完,御膳房传过来的西安岐山臊子面就端了上来。远远就飘着香味儿,面上儿上一层红红的辣油,飘着湛清碧绿的芫荽、葱花。 面一端上桌子,玄烨的眉蹙得更紧了,“这面谁让传上来的?” 李德全眼巴巴地愣住了,不是您说想念惠贵人做的面了吗? 嘿?李德全在心里给自己扇了一个大嘴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来当班,就没弄懂皇上意思。万岁爷人家哪儿是想吃面了,人家是想做面的人了。 上午那会儿,万岁爷在延禧宫闹了个不愉快,可现在看来,爷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 想想也是啊,这事儿说到底虽是惠贵人话说错了,可万岁爷生气的点不在这儿啊。万岁爷是看纳兰公子和曹公子如此不相让,心里有想法了。是跟那两位小爷较着劲呢。 皇上是想给惠小主个台阶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呢。方才的事,也正好敲打敲打曹寅公子和纳兰公子。 可眼下这午膳该怎么办了?李德全急了,这皇上身边的差不好当啊。 玄烨看出了李德全的心思,这些个奴才,一个个的,都憋着怎么讨好他、猜他的心思呢?他淡淡笑笑,“行了,朕也不为难你了。朕知道那碗面是你传来讨好朕的。可有时候,太聪明了不一定是好事。你呀,上回屁股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就不能长点记性,少聪明些。” 李德全知道皇上是在说自己自作聪明替宜贵人上汤的事,不由给自己掌嘴一巴掌,“万岁爷,奴才知错了。奴才不是聪明,奴才是笨。奴才……听见皇上提到面了,就寻思皇上是想吃面了,就……给传了。” “这面和惠贵人做的没法比。也罢,中午就这么吃了。过了未时,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