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道:“那怎么使得?!这几年你也都没得闲,说是出去玩儿,与她们周旋哪能玩到什么呢?唔,你们小夫妻还年轻,就该自家悄悄出去玩儿。等到儿媳妇进了门,又要装老成样儿,再想这么玩就不相宜啦。” 梁玉本想拒绝,又一想这几年确实忙得要命,袁樵也是,两个人竟不如之前未定亲前那般能点私会的机会。摸摸鼻子,低声道:“那孩子怎么办呢?” 一旁吕娘子笑道:“我来看吧。”她最近研究起科举来,对游乐反而不放在心上了。吕娘子大家是放心的,只有刘夫人说:“你的日子也忒单调了。”吕娘子笑道:“我想玩的时候就玩,不想玩的时候就不玩,随心所欲呢。” 刘夫人便不再说她。 于是到了灯节这一天,吕娘子自愿留守,一对龙凤胎被留在了家里,其余六口人装饰一新,被大批的仆妇拥簇着出门去看灯。这样的热闹他们都是很久不见了,先是楣州太偏僻,继而是回到京城遇到先帝往城外跑,然后先帝还驾崩了。梁玉这样爱热闹的不消说,袁樵这样冷脸的都不板着脸了。 梁玉被围在步障里,心头一动,握住了袁樵的手:【才入京那一年,也是个灯节……】 十年了。 袁樵很忙,既要护好母亲、祖母,又要看好妻子不让她走散了,再叮嘱侍女一定要与美娘寸步不离。腾出空来还要说袁先:“看好道儿,等会儿到了大相国寺的灯市,你去仔细挑盏好些的、要活泼一点的,给萧府送过去!” 袁先脸上微红:“那什么,我们还不熟呢……” 袁樵笑骂:“你要怎么熟?走走走,我带你去买!” 袁先狐疑地看了袁樵一眼:“阿爹,不会是您自己想买吧?” 袁樵握着梁玉的手紧了一紧,道:“我自己买还想着你,还不谢我?!” 袁先笑着躲到刘夫人身后去了。刘夫人正与杨夫人看灯,没留神他们说什么,等袁先躲过来才回神:“怎么了?怎么了?” 袁先待要说话,外面几个人挤了过来,大声问道:“是彥长吗?” 袁樵听着声音耳熟,答道:“是我!”梁玉也听出来了,这是萧度。萧度在外面笑道:“阿先在吗?女婿在吗?”袁樵大声说:“这就给你送过去!” 袁先顾不上脸红,疾步走了过去,心道:【还没到大相国寺买灯!】萧度也不管他拿没拿灯,命人将他送到大长公主面前去,自己却留了下来,左顾右盼:“你们倒逍遥。” 梁玉道:“你现在也逍遥得很。”十年前,她一把菜刀抢了梁八郎的衣服跑出来被袁樵逮住了,然后两个人盯梢了萧度与凌珍珍,如今他们三人富贵更胜往昔,而凌珍珍已香消玉殒,也不知道有个坟头没有。 明明是个极热闹的时节,梁玉也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些不大好的感慨来。再看萧度的笑脸被四下的灯光照得清爽,依旧是那个风神俊郎的翩翩公子。只是当年她在他的面前自惭形秽,被瞧不起时也觉得是自家活该,现在居然与萧度谈笑风生了。人生的际遇,真是太奇怪了。 【如今我算是活出个人样子来了吗?】梁玉问自己,【这算是个人样子了吗?可是为什么,我反而觉得自己被黄土埋半截了什么都提不劲儿了呢?】自从突然意识到自己已是袁家主母,已站到了十年前自觉到死也爬不到的山顶上的时候,她反而有些困惑了。 【我究竟算是哪一拔的呢?我还觉得自己依旧是那个土包子,带着土匪习性,恐怕也有不少人也觉得我还是个裙带外戚。但我儿子又确乎姓袁,我又确乎与名门论交。】 梁玉想得有点多,萧度已与袁樵小声说着小道消息:“阿宏的亲事办完,咱们就把阿先与阿宝的亲事办了,如何?” 袁樵道:“是否有些早了?阿先读书未精。” “先成婚再接着读嘛。” “唔,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 两人叽叽喳喳,外面又有人来问:“是三姨吗?” 梁玉耳朵尖,猛然回过神来,阿蛮已答:“是。前面是谁?” 那边答一个:“丰乐郡主。” 梁玉顾不得自己的愁思,赶紧说:“只有郡主一个吗?” “娘娘也来了。” 梁玉又与刘夫人等与李淑妃碰面,两处人都稀少,索性合作一处。李淑妃许多年没曾过这样热闹的灯节了,也是笑容满面,道:“阿鸾长这么大也不曾瞧过这热闹,就带她出来,阿鸾?” 几人回头看去,阿鸾却与美娘两个凑在一起,对着街边的花灯指指点点了。 李淑妃笑道:“我年轻时看灯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一眨眼她都这么大了,也与我一般来看这个灯景。” 梁玉心有戚戚焉:“是啊……” 刘夫人问李淑妃:“郡主青春几何?” 李淑妃道:“十五啦。” 及笄的岁数了,该开始操心婚事了。 【圣人仁厚,必会厚待阿鸾,只是这夫妻相处,又非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