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李吉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们走了,毕竟是好事。” 一个简单的道理,人在人情人, 人走得远了, 就不容易想起来了。所谓人走茶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梁婕妤道:“谁要幸灾乐祸,我这延嘉殿就盛不下他, 他爱去哪儿乐去哪儿乐。” 梁婕妤极少这么严肃的说话,她一向是怯懦的, 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叫人心里毛毛的。李吉讪讪地道:“是,奴婢们明白。” 梁婕妤发了一回威, 她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如果是她自己, 按照习惯窝着就行了。然而她还有儿子、还有一家子娘家人, 梁婕妤踌躇了, 太子她管不了, 梁家离得近未必能够得着。梁婕妤空站着,别人也不敢吱声,都泥塑一样保持着动作陪着她。 好一阵儿,梁婕妤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妹妹身上:“三娘,你说眼下怎么办呢?” 刚才她这么威风,梁玉还以为她已成竹在胸了,正等着姐姐下令。梁婕妤这一问,梁玉也怔了一下,姐妹俩面面相觑,梁婕妤道:“瞧我糊涂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哪儿知道呢。” 梁玉也讪讪地说:“是啊,不知道呢,不知道咱就还老老实实过日子呗,甭凑那个热闹。”其实照她看,十二郎、十三郎被放到京外又算什么呢?贤妃可还在,根本还在。做刺史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今天一句话扔出去,明天随便哪个理由就能叫回来了。 吕娘子常恨身为妇人做事不方便,梁玉觉得贤妃这个妇人的身份真是妙极了,她就钉在了皇帝身边。 但是现在她不敢随便说话了,这样一件大事,确实是不该轻动的。她真想立时就飞出宫去,去问问袁樵该怎么办,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够问一问纪申,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做。 梁婕妤又有了主意:“你这就家去,跟爹娘说,咱可甭轻狂。” “哎,我这就回去,那你在这里?” “我什么都不干。”梁婕妤将心一横,祭出了一个只见别人用过,自己从来不敢用的绝招——装病。 梁玉心道,装病还能这样用?又学了一招。知道姐姐的病不是真的,梁玉放心地回家去转达梁婕妤的意思,留梁婕妤在宫里依旧八风不动什么都不掺合。 梁婕妤不掺合,桓嶷奉行孝道,还是要来探望生母的。梁婕妤这病也不全是装,她前面三十几年就没过上几天舒服日子,到了这个年纪身体渐渐出现病痛也是常情。桓嶷与梁婕妤相依为命十几年,对母亲也是了解的,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道:“阿姨放心,我理会得。” 梁婕妤道:“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就只有别给你惹麻烦。你……” 桓嶷轻笑道:“我才见了阿爹,被骂出来。” “?”被骂了还笑? 桓嶷俯下身道:“阿姨莫慌,我是劝阿爹收回成命的。十二郎、十三郎这般年纪,怎么忍心让他们离京呢?” 梁婕妤道:“我让你三姨回去告诉家里了,外头你也放心,断不会轻狂的。” 母子俩的手握在一起,一如数年之前,安静而温馨。 这份安逸没有能够持续太久,梁婕妤能够得到消息,全赖最近的情势。凌贤妃却是认认真真做了十几年的宠妃,在宫中耳目众多。这边梁婕妤得到消息,那边凌贤妃也知道了这个噩耗,她当时惊得昏死了过去。 侍女们七手八脚将她救活,凌贤妃张开眼来就哭了一声:“圣人好狠的心呐!这些天不见我,就是为了这个吗?” 凌贤妃悔不当初!当时要是不动念,不搭理穆士熙,儿子可还在眼前。如今两个儿子都被打发走了,他们才多大年纪呀? 她没有后悔太久,在后宫里,坐着生闷气又或者躲起来哭是非常浪费时间又没有什么用处的事情。沉寂在委屈里,只会让事情越变越糟,赶紧应对才是正理。凌贤妃深明此理,哭了一声之后就爬了起来:“圣人呢?” 左右答道:“还在两仪殿。” 凌贤妃又问:“梁婕妤那里怎么样?” “‘凡品’今天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走。” “盯着,‘凡品’一走,我们就过去。”凌贤妃知道梁玉是个不吃亏的主儿,梁玉如果在,不定把话歪到哪儿去了。 待梁玉一走,凌贤妃卸了妆、去了首饰,穿一身素淡的衣裳,也不乘辇,一气跑到延嘉殿。她常练歌舞,体力不因养尊处优而衰减,到了延嘉殿里还有力气将哭诉的话说得十分清楚:“梁姐姐,救救我吧!” 桓嶷与梁婕妤对望一眼,梁婕妤满眼无奈,桓嶷将她按住了:“阿姨且躺着,我去见见她。” 说话间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