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了,还要继续努力呀。虽有栋梁,家中藏污纳垢,蛇虫鼠蚁齐聚,是要蛀坏梁柱的。” “知道有不好,所以才要做好?” 纪申笑了。 他的欢喜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纯粹,为一个与他无关的人明白了道理而开心。梁玉摸摸胸口,心道,他是个好人,还是好人招人稀罕。 梁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圣人正在兴头上,您……珍重。” 纪申挺了挺胸,微胖的肚子也更挺了一点:“我何惜此身?” 这个老人,他无所畏惧。他忧心酷吏的恶果,却不是为了自己。他知道酷吏横行之后要面对什么,但是无所畏惧。愿意挺身承受这样的后果而不觉得遗憾,没有后悔,一片坦荡。 【这大概也是一种圣贤了吧?他晚上一定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不怕任何鬼魅。】 梁玉很羡慕他,脱口而出:“我也想像您这样无所畏惧,我该怎么做呢?我说一直做着好事,是不是就能领会到一点了?”她从来没有立过这样的志向,此时也不知道要从何做起。 纪申显得很高兴:“炼师自己就能找到路呀。‘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炼师读荀子了吗?”【3】 “没、没,我、我回去就读!”梁玉答得特别大声。 纪申放声大笑:“读吧。读点书是有好处的。” “哎。” ~~~~~~~~~~~~~~~~~ 从京兆出来,梁玉一身阴霾尽去,口角含笑坐上车,却见吕娘子一脸的若有所思。梁玉碰碰她的胳膊:“吕师?怎么了?” 吕娘子道:“是我小瞧天下士大夫了。”纪公的风度,与昔年袁府君有几分相似。 梁玉脸上也是一红:“是呢。唉,何止是官人们呢?就是我那道士师父,也比我稳。说起来,史……”她开了个头,又止住了。人都死了,她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沉默了一阵,还是梁玉硬着头皮说:“咱们以后,都改了吧。” 吕娘子默默地点头。 “那书场,立时就收了摊子,也惹人怀疑。写完了这一本就不再写了吧,咱们还是好好读书。” 吕娘子这回说话了,开口有些艰涩:“三娘,我……我还是辞了馆吧,三娘的老师不需要多么高明,一定要正直。我教三娘,误人误己。听我说,我本以为自己智计无双,只恨是个妇人才不得施展,经此一事。”吕娘子摇了摇头。 梁玉握住她的双手,诚恳道:“你要再走了,我还有谁呢?你我一体,从来没有变过,咱们一起读书吧。” “纪公说的是,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我是黑的。” “我也不是白的呀,”梁玉依旧诚恳,手上加重了力道,“我更怕自己变成‘愚’的,咱们互相提醒,好不好?” 吕娘子的心里是十分不舍的,梁玉留得又坚决,下车的时候,她低声说:“别叫我师傅啦,我也教不得你,就留下来做个伴儿吧。” 两人回到了无尘观,死了一个史志远似乎对所有人的生活都没有什么影响,书生们依旧照着梗概编故事,其他人就更是与史志远没什么交情了。门外书场上依旧是热闹,因为热闹还引来了不少小贩卖种种吃食玩艺儿。 红尘世间的冷酷,莫过于此。 梁玉与吕娘子没有先回后宅,被阿蛮和安儿等拦住了:“先去去晦气啦。”拉到前殿依次敬神,殿里的熏香缭绕一身,仿佛真的把晦气给熏跑了。 侍女们也不喜欢史志远,梁玉心想,不过之前我看重他,所以都忍着。心中轻叹,梁玉平静地说:“现在好了吧?在外头弄了一身的汗。” 阿蛮笑道:“水都准备好了,吕师的那一份也放在您房里了。” 吕娘子也含笑致意。 两个人被侍女们引着分开了,梁玉穿衣服的时候,阿蛮一边帮她理后领,一边说:“三娘,那收的钱怎么办?” “收什么钱?” 自打无尘观挂匾,总有不少人给她送各种各样的礼物,但是无尘观从来不是一个开张接待香客维生的地方。梁玉只收礼单,里面也不都赤裸裸的写着钱,总有些玩器、珠玉之类。开门收钱,没有的。 阿蛮翻了个白眼:“不就是那个老鼠精么?他掌管书场能白忙一场么?他吩咐了下去,凡来的小贩,每人抽一成的好处,又立了功德箱,就瞒着您一个人罢了。” “……” 经阿蛮解释,梁玉才知道,因她对钱不上心,又将书场交给了史志远去掌管,史志远就趁势发点小财。男仆们住在别院,梁玉也不怎么管,史志远就使唤男仆做了功德箱、监督小贩。与此同时,每出一回新书,他都让抄书手多抄几套,等无尘观出了新的之后,将旧的贩卖出去。 梁玉讪讪地道:“他倒是会生财。”搁在乡下的时候,梁玉自己也能想出这主意来,不过是如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