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冰冷又带着一丝趣味盎然的戏谑。那眼神好似将楚芸清整个人都看得剔透,将她的心思亦看得清清楚楚。 “人生于世站得越高,所竖立的敌人亦越多。杨府变故,此事亦不能全怪他人。狄大人应是比我更明白,由内而外的腐烂摧之即毁的道理……”楚芸清知晓自己不论说什么,也都脱离不开与自己相关的事实。毕竟杨家的事情,她亦算是参与其中。与其多费唇舌做无用的撇清,她倒不如大方承认,坦诚事实。 狄墨不是无脑的愚者,若非如此他也担当不起这北齐百姓心目中在世青天的称号。 “由内而外的腐烂摧之即毁么……”狄墨低声重复着楚芸清的话,放在木桌上的手,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 先前被他这动作,给惊吓得险些以为他是在打暗号的楚芸清,这会儿才明白。狄墨这动作,应该是他的习惯为之,而非是什么暗号。思及此,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有些汗颜。 她发现自己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名为北齐的国家后,她头脑的脑补能力真的是与日俱增。一点小动静,都能让她放大成不得了的事情。 狄墨话语不多,双眸略有所思的盯着楚芸清又看了一阵。楚芸清只觉得这狄墨着实奇怪,却又不能阻止他盯着自己看,索性收回了视线,低头趴了口碗里的米饭,伸手夹菜兀自吃了起来。 其实狄墨这人看着虽然叫人有些畏惧,可相处下来少了些陌生感,她觉得这人其实也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不会故意折磨她,动不动的就让她饿肚子,将她关到牢房里去。只是想着先前在殿京城,他在将娶回狄府之后,外界将她传成弃妇的传闻,楚芸清不禁就替自己感到有些不平。 虽说外面的愚人风语,她不能听入耳当真。可众口铄金,有时候人这一张嘴,真的是这世界上最是惹人厌恶的东西。 想起先前在殿京,被狄墨接连算计的事情。楚芸清心中郁闷之气更甚,吃饭的速度亦是不自觉的加速。在咀嚼饭菜时,更是如同与碗里的食物有仇一般,咬得甚是用力。 看着她莫名恼怒起来的楚芸清,司寒满脸疑惑的侧头看向狄墨,似乎是在向他询问,她这是怎么了。 狄墨却只是摇头轻笑,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侧头甚是慵懒的看向窗外的风景。 云深处的窗外,正对着青州城的刑场。此时那里亦是一片素白,厚重的积雪,几乎将刑场原本的模样给完全掩盖。 狄墨不说话,楚芸清亦是识相的不多言。低头认真的填饱自己的肚子,不时的还为身边的少年添饭布菜。 屋里除了楚芸清偶尔叫那少年多吃些、慢慢吃的话,便无人再开口。房间里一时甚是安静,静得楚芸清心里都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狄墨这般轻松的就承诺放她自由,并非是这么简单。事情若真是这般简单,那他当时在殿京城,就不会这般大费周章的,将她拉入他的势力之下了! 桌上准备的菜肴不少,可在楚芸清与那少年的不懈努力下,逐渐的盘子也见底了。司寒看着丝毫不顾及形象,吃得甚多的楚芸清,脸上不禁露出不敢置信与毫不掩饰的嫌弃之意。 “呼……”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楚芸清,甚是满足的抹了抹嘴,顺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此时对面盯着外面看了许久的狄墨,突地清冷开口问道:“这外面那处,可是青州城的阴阳渡?” “哈?”乍然听到‘阴阳渡’三个字,楚芸清愣了一下。她眨巴这眼睛,顺着狄墨的目光向外面看去,这才明白他口中的‘阴阳渡’,应该就是处死死刑犯的刑场吧! 从生到死、从阳间去到阴间。狄墨称呼刑场为‘阴阳渡’,也的确是十分适合! 楚芸清抬头看向司寒,见他没有应声。楚芸清便点了点头,应道:“应该……是吧!” 狄墨回转头,眸色冷清的看着楚芸清,突地问道:“楚姑娘可曾看过人,在阴阳渡口濒死时的畏惧与绝望?” “……”这一句话,问得楚芸清只觉一阵寒意突地就从脚底蹿了上来。也不知道是窗外的冷风,还是因为脚底传来的寒意,她的身子止不住的颤了两下。 “嗯!暂时……还未见过!”楚芸清咬牙忍着身上的颤栗感。她的确没有见过,当初她将冯氏女送来刑场时,她也仅仅是目送她走上那绞刑台,而并未亲眼见到她受刑。 而当时冯氏女在上绞刑台的时候,眼中也没有任何的畏惧与绝望。她只是往这边望着,眼中满是期许。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