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含点拨之意,谢映棠顺着细细一想,便点头道:“我明白了。”她却还是有些意难平,又道:“可天下之大,亦有许多心系国运之人……” “你看这世间,人人都想要权势,阴私算计,脏污不堪,他们明知如此,却还要被这些身外之物玩弄于股掌之间。有些人生来尊贵,尸位素餐,碌碌无为,只想着玩弄权术,却还凭着荫蔽步步高升。而有些人,夙兴夜寐,勤勤恳恳,却终被泼得一身腥,成为无能之人的垫路石。”成静摇头道:“不是心系国运之人去救百姓,而是正义之士去救这世间的不公,能救得了不公,后来者才可让天下大安。” 救这世间的不公…… 谢映棠心头微震。 她蓦地抬眼,看着他,望入他的眼底。 他说得已是很清楚了。 他想干什么,他所认为的世间公理,甚至他也说了,他想做的事情。 她沉默良久,手指轻轻蜷起,指尖触感冰凉。 忽然就好像明白,眼前的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从前,朝廷的许多事情我都不关心,因为我以为,我的父兄、族人,所面临的是一个任他们施展的天下。”她轻声道:“可我如今明白了,成大人,君即便不是我的心上人,也会是我所仰慕之人,日后,君之所为,我必鼎力支持,家君和家兄亦是正直之人,想必也会在这条路上与君相互扶持。” 成静微微一笑,抬手为她拢下鬓边发丝。 她遽然一惊,抬眼看着他。 目光相触,两人眼波同时一荡。 他的动作也是一顿,唇边笑意淡淡敛去,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来。 一向沉静自持的心,头一次动摇了一丝。 他转过身,语气冷淡下来,“时辰不早了,翁主速速回府罢,再晚便于礼不合。” 她在他身后静默须臾,盈盈行了一礼,“大人告辞。”说完便转身去了,柔软的裙摆扫过一片乱草,将沙沙声越带越远。 成静面色如常,待她离去,才垂下眼睛,遮住眸底淡淡的无奈和懊恼之色。 他或许……真的动摇了。 从前还能认为她身份尊贵,对他的追求不过是她一贯骄傲的气性。 可方才,他从城外一路过来,正要跨入破庙,便看见小姑娘孤零零站在那儿。 她捧着饼,艰难地吞咽着,又用微笑告诉别人,她没有下毒。 那时,他仿佛听见心里有什么在慢慢融化。 谢映棠乘马车回到谢府,便径直去找了谢定之。 谢定之正坐在堂上,三郎坐于偏席,案前摆着刚沏好的上好蒙顶茶,正边饮边与阿耶交谈。 谢映棠像一阵风儿,扑向谢定之的怀中,唤道:“阿耶!” 谢定之将幺女接了个满怀,低叱道:“举止无端,若被外人瞧去了,该耻笑谢族教养出来的女儿没有礼数了!” 她嘻嘻一笑,“这里没有外人,女儿想亲近阿耶。”她灵动的眸子骨碌碌一转,觑见了一边端直跪坐的谢映舒,登时眼皮一跳。 谢映舒神色不豫,正冷冷看着她,好似要好好瞧着,她还能继续闹出一场好戏来。 谢映棠硬着头皮对他行礼,“阿兄……” 谢映舒以眼神警告她,又冷声道:“我与阿耶正在谈事,妹妹有事否?” 谢映棠只好将心中的想法说了。 她没有提亲自去城外探望流民之事,也将容临与纪清平的事用春秋笔法盖了过去,只着重强调纪清平被人欺辱,难民无处安身之事,又说了部分成静的原话,添油加醋,力求能打动眼前二位。 谢映舒听完,毫无悦色,反而冷声道:“谁让你去接近纪清平?” 谢映棠一怔。 “穷酸书生之流,目光短浅,不可深交。”谢映舒沉声道:“离纪清平远一些。” 她失声道:“可……” “可纪清平如今归顺于成静。”谢映舒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