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在你娘的份上,看在你我舅甥几十年的情分上,拉胡家一把吧。” 周云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把胡三通扯了起来:“舅舅还是起来说话吧,此事事关重大,绝非我一人能够决定。”他没有一口应下也没有一口回绝,反倒是慢慢的转开话捎,“还请舅舅告诉我,写那幅字的人呢?” 胡三通被他说得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云说的是什么事,嘴里已是忙不迭的应了下来:“嘉乐郡主正在珠光阁等你了。” “嘉乐郡主......珠光阁......”周云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古井一般波澜不起的眸子似是闪过了什么,随即便直接道,“既如此,我便与舅舅去一趟珠光阁吧。” 话虽如此,周云却也没有直接抬步往门外去,反倒先是小心的将那张胡三通送来的字放入木匣子里,贴身收置着,然后才起身抬步出去。 胡三通已被周云发作过一通,正是心惊胆跳的时候,浑身骨头都是软的,哪里敢揣什么小心思,问也不敢问一句,闭紧了嘴巴紧跟着周云出了门。 好在马车就等在那里,周云既有吩咐,车夫便很快拾掇好了,直接便往珠光阁去。等周云乘着马车到了珠光阁,直接推开竹字间的雅间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临窗坐着,一面喝茶一面看着窗外景致的谢晚春。 有那么一瞬间,过往时光的尘土迎面而来,将他整个淹没。纵是周云这般铁石的心肠,坚毅果决从不后看的人也不由有一丝恍惚,依稀想起旧日时光,生出一丝的怅惘。 她如今方才十八岁,正是容色最盛的时候,哪怕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一派的漫不经心,也依旧美得犹如一道令人不忍错目的美景,更胜了初生的春水、初盛的春林以及十里的春风。 窗外的暖阳融融的照在她的面上,越发显得她眉目精致,眉睫如墨,肤如细雪,乃是真正的雪堆玉砌,灵秀天生。她的那双眼睛最似镇国长公主谢池春,眼睫纤长浓密好似蝶翼,一对眸子盈盈然,犹如浸在水银里的两丸黑水银,藏着万顷春波,看人时无情似有情。 上天永远都是如此的厚爱与她,赐她最显赫的姓氏,最美丽的容颜,最肆意的性格。哪怕一切结束,也依旧给予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周云抬手合上门,步子微微顿了顿,随即便轻声开口道:“公主果然还是公主,一如往昔。” 谢晚春这才回过头来,她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周云,见他已然花白的鬓角,眼神微微一顿,随即柔声道:“你倒是老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她声调极软极柔,似一团棉花一般的轻,“是因为你愧疚?” 周云闻言神色微微一变,整张脸都僵住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晚春却更加轻柔的接着问道:“你在愧疚,愧疚你借朱寒的手递给我那杯毒酒?”她说话的时候仿佛与情人喁喁私语,柔情蜜意,温柔缠绵,可她的眼神却好似凌厉的刀剑直接落在了周云身上。 周云犹如一尊不动的雕像,死死的矗立在原地,神色乃是极度的复杂。 谢晚春面色不变,心里却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早在稻县的时候,知道齐天乐不是凶手后,她便大致猜到了幕后之人会是谁。能够洞悉朱寒对齐天乐的心思,能够在宫中布下连陆平川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都查不出的局,除了周云还有谁呢? 猜到是周云之后,谢晚春发现自己竟然不觉得太过吃惊——她早该明白,周云便是这样一个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