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大概也觉得这句话冲撞了,我半天没说话,她当我生气,犹疑了一下,竟然下定决心,一脸壮烈地掀开门进了帐篷。 我好笑又好气,只好也跟了进去。帐篷里没鞋子可以换,电压不稳,灯光昏黄,更显得地毯颜色变幻莫测,我自己脱了鞋,杨玥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高跟鞋,踮着脚尖,一跳一跳地跳到了桌边,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了。 她来得匆忙,冲锋衣里还是套装裙,衬衫领子雪白,脖颈纤细,额发被雨打湿了,她是那种五官精致纤细的长相,呆在黑乎乎帐篷里,像一只落难的鹤。 我煮奶茶,她从birkin包里拿出香水来喷,试图在身体周围制造出一层气体屏障,被我发现了,不好意思地笑:“有点气味。” 元睿单身男人,过的是完全脱离现代社会的生活,这帐篷里什么现代设施都没有,还养了牛羊,水源不算近,蒙古包本就封闭,做饭睡觉都在里面,下大雪还要把羊羔抱进来,气味在所难免。用久了的毯子挂毯颜色也暧昧。我从不介意这些。 但杨玥也没错,都市白领女性,自己能在四环内买房子的主,收集包,用钻石耳饰,细高跟,脚底不沾泥,来到这无人区,像把昂贵的兰花拔出来栽到沼泽里。 人和人之间的差异远比物种跟物种要大,谁也没错,错的是导致这两个世界产生碰撞的我。 我用自己的杯子给她倒了杯奶茶,她不敢喝,握在手里暖手,我别开眼睛不看她,免得给她制造了压力,逼得她真咬牙喝下去了,估计下半辈子都会有阴影。 她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理解我为什么跑到这地方来。我知道她偷偷看过我在网上的视频,我跟陆宴的cp粉已经疯了,p图就算了,连视频也p,在我头上弄两个狐狸耳朵,我天生长了这样一张脸,不明白底细的人都以为我是娇生惯养的少爷。事实上我身上衬衫三天没换,领口脏出颜色来。 外面喧闹起来。 杨玥如释重负,又跳着去门口,掀开门帘看了一眼,惊喜道:“boss回来了。” 她飞快穿好鞋,我也穿鞋,我来的时候就带了这一双邦威,脱的时候容易,穿的时候却穿不上了,手指勒得疼,我只能重新解开鞋带,好不容易穿上,眼前一片明亮,几辆大越野车已经停稳了,章秘书和杨玥一人一把伞,伞下站着穿着风衣的纪容辅。 我实在不敢看他眼睛,垂眉敛目走了过去,元睿站在他身边,仍然穿着他翻毛皮的大衣,熊一样,胡子上都带着雨,他三四天没洗澡,我也好不到哪去,我们两个站在一起,像被人从草原里揪出来的两个野人。他也是心大,还对着我挤出一个笑容来。 人在紧张的时候是会忍不住笑的,何况这场景有种逃课被抓的感觉。 纪容辅大概会以为我有神经病,好好的过着日子,招呼也不打一个,一张机票飞到内蒙古无人区住帐篷。 我偷眼看了一眼纪容辅,大概他涵养好到极致,我竟然看不出情绪,只看见他侧面冷峻如雕像,而且他折腾了两天没睡好,竟然反应还是飞快,立刻看了回来,我连忙低下头,装作深刻反思痛改前非。 但是我肩膀上被撞了一下。 元睿的大胡子实在太适合说悄悄话,他眼睛看着那一大队越野车,压根没人发现。 “大丈夫当如是也。”他竟然还记得七年前的梗,语气滑稽。 我心里像打开了一个被疯狂摇晃过的汽水罐,我努力板着脸,但是笑意还是跟气泡一样拼命往外冒,死命咬紧牙关,嘴角还是越翘越高,最终还是忍不住破功。 “彼可取而代之。” 元睿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实在不想跟着他大笑,因为知道纪容辅绝对会跟我算账,但是压根忍不住,他笑得蹲下去,我眼泪都快笑出来,一面心里绷着一根弦知道死期到了,一面又忍不住笑得肚子绞痛,这感觉只有十九岁那年跟元睿去砸人家玻璃然后翻墙跑被狗追可以比拟。 我知道为什么元睿总担心我会疯,我也担心他会疯,因为我们互为彼此骨子里那一点疯狂,遇到一起就会产生激烈的化学反应,总有一个人会倒大霉。 这次是我。 我蹲到地上笑到脱力,然后被纪容辅拎了起来,扔进越野车之前我还都来不及朝元睿挥手,肚子痛到没法说话,他笑得用手撑着地,估计也看不见。 “轻点,我的吉他。”我险些把琴盒都压烂,连忙爬起来,但是背上琴盒体格笨重,相比之下车厢就狭窄起来,我半天才翻好身,像练瑜伽一样慢慢把吉他取下来,纪容辅已经关了门,车队开动了。 四周安静下来,车窗外夜色沉重,我的血液渐渐冷却,脸上的血也退了下去,耳朵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