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襄微微带了讶异,随即嗤道,“你非我,怎知晓我的抱负几何?在京城做棋子,若是做得好了,还会有反客为主的可能。” 陆然学着李襄方才摊手的动作,一派轻松地道,“我方才是不知晓,但是现在确定了。”李襄方才那一瞬的讶异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是被人猜中了心思之后的反应。 李襄柳眉一竖,斥道,“你诈我!” 陆然将倒好的茶水往李襄那边一推,“世子少安毋躁,兵不厌诈的道理想必世子从小听到大,陆某冒犯之处,还请世子原谅一二。” 见他这样有礼又谦和的模样,李襄的火气一下子熄了大半,“没错,我确实只想在陇右好生过日子。但是主动毁婚约既会叫皇上不喜,还会得罪姜家,实在是得不偿失。” 陆然轻摇头,“世子不必担心这些,一则,皇上应当也将这桩婚事视作一步废棋了,只是碍于龙威不能收回成命罢了,世子主动提出是给他台阶下,皇上说不定还会在心里夸世子一句明事理呢。只是他却不愿意世子取消婚约的理由是想远离京城是非,或者是恐遭皇上猜忌,由此,世子提出的理由应当小心避开这两点,譬如八字不合,或者世子心有所属亦非不可。” 李襄一想觉得有些道理,随即却惊于陆然这般会揣摩人心,“姜家呢?悔婚到底有损姜二姑娘的名声。” 李襄的本心其实是有几分良善的,在这个时刻还想着闻昭的名声。 陆然再一次看向李襄的时候,眼神微妙地真挚了些,“姜家更不用担心,他们心里头才是万分不愿将她嫁到陇右去。只要世子编理由的时候稍稍注意些就是。” 李襄点点头,看清了陆然眼神里的微妙变化,一抬下巴哼道,“本世子只是在帮自己罢了,若悔婚一事对你有什么益处,不过是顺带罢了。” 陆然笑,却站起身稍理了理衣袍,郑重一躬身,“陆某在此谢过世子。”谢世子能助他早日娶上媳妇。 姜家将闻昭的及笄礼定在了三月,时候已经不远,因此现在就着手准备起来了。 别的姑娘在这个年纪早有人家明里暗里来相看了,若是门第高些,姑娘家又生得好些,来求亲的人早就踏破了门槛,可闻昭不一样,她有婚约在身,因此这般年纪了仍是“无人问津”。倒是听兰,只比她小上几月,现在也长成了大姑娘模样,有好些人家都在蠢蠢欲动了。 其中就有王家,听兰前世的夫家。王崇心里头一直中意的就是这个姑娘,无奈先前因为“毁容”传闻,他的母亲便转移了目标,随后与威远侯家的姑娘定了亲。但是那姑娘命不好,在女扮男装出去玩的时候惨死在国舅爷的马蹄之下。 偶尔想起的时候,王崇还会叹息一声,他虽对那姑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与她在一起说笑的时候还会因为看见了听兰而失神。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姑娘比他高尚多了。若他在街上看见了马蹄前的孩童,应当会比她惜命些。 如今亲事没了,他来姜家求亲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羞惭。 一为因毁容传闻被母亲放弃的听兰,二为英勇救人魂归九天的前未婚妻。 闻昭从秦氏的房里出来,手上捧了一个匣子。这匣子里头装着的都是些珍稀的晶石珠宝,还没有打成首饰,可随意拿出一样都是价值千金的,其中不乏猫眼石、蓝水石、南海珍珠这样的稀罕物。这些就是在国公府也不是轻易就能拿出来的,闻昭推辞了几番,秦氏却态度强硬地要她收下。 迎面遇上扶着苏穆宛散步的二哥,闻昭打了声招呼。 苏穆宛已经显怀了,二哥越发小心,生怕她动了胎气,平日里的吃食也一遍遍仔细检查,没有半分差漏。说起来他们姜家的儿郎好似都是些情种,大哥对大嫂、二哥对二嫂,都是如出一辙的疼爱关心。倒是三嫂还不知要去哪里寻,三哥那边没有半点苗头,从未见他对哪个姑娘脸红过,或是多提一两句。 闻昭的及笄礼还未到,一则叫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却传到了姜府。 广安王世子竟然亲自向皇上请求取消与姜家的婚约! 先前赐婚的时候是由清元天师为两人合的八字,大笔一挥便是一个“天赐良缘”。天师出事之后,在人们心中的形象自然变成了一个别有居心的神棍。李襄不放心,找人又合了一遍八字,这一次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地不合,据说这桩姻缘里带了煞气,轻则叫两人体弱多病,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