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一毫也不知道父母之间的事情,他们在女儿面前总是做出伉俪情深的模样。他们有一整个衣柜的家庭装,他们庆祝每一个人的生日、每一个传统或西方节日。她以前看过女儿的日记,女儿希望如果有下辈子,他们依旧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一个都不能少,永远不分开。 张思芮在下班前联系上了那位“一丝一毫也不知道父母之间事情”的女儿曹柔。曹柔听完她冷冰冰的叙述,在那端沉默了足有一分钟,最后轻声道:“麻烦你告诉我妈妈,她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我不能原谅她。” 张思芮:“曹小姐,我们不处理你原不原谅她的问题,你是她的直系亲属,且年满十八,依照规定,我们必须要通知到你。” 曹柔默了默,回复了句“知道了”,单方面切断了通话。 在这通电话之前,大家有过短暂的讨论:曹柔到底知不知道她父母之间的事情。韩捷、周小年和俞衍比较倾向于曹柔是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且早前大部分时间都在备战高考,应该确实是不知道。而张思芮坚持她知道。她的父母并不是专业演员,不可能常年如一日演得滴水不漏,更何况,她母亲身上总是有伤,她怎么可能不怀疑,不去查证?她为什么不点破?因为她自私,她希望她的母亲能继续隐忍,以成全她一个完完整整的家,反正只要她闭上眼,她的家跟别人的家就没有什么不同。结果证实张思芮是对的。 张思芮听着“嘟嘟嘟”的电话盲音,一时有些茫然,以至于周小年在她耳边催促了句什么,她并没有及时捕捉到,直到赵大千等得不耐烦隔着回廊亲自出来喊人,她才意识到今天周五,周五下班前有例会,她噼里啪啦地开合着抽屉,翻出起了毛边的硬皮笔记本和四个文件夹,蹬蹬蹬大步跑向会议室。 距离除夕只剩下两个礼拜了,张思芮开会中听到路局顺口提到春节期间各部门值班安排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往年她非常愿意在春节期间值班,值自己的班,在有需要时,也替韩捷、周小年、付崇峥和俞衍值班。她孤家寡人,没人可团圆,不如就老老实实工作,既有翻倍的工资拿,也能聊以遮掩无家可归的凄惨。今年她倒也愿意,但由于生活里多了一个霍蔚,再由于上午韩捷刚刚说过她“不好好跟人沟通商量”,在文员下班前来问她值班时间有没有问题的时候,她破天荒地没有点头,跟大家一样持保留意见——西城分局的春节值班表比较人性化,是在大家各自方便的基础上做微调的,比如如果谁是新婚第一年,春节期间他/她将直接不用值班。 张思芮是在回自己家途中突然想起来自己搬家了的,她重重一击方向盘,赶紧调头,结果调过头等红灯时又想起自己晚归忘了告知霍蔚——霍蔚连续工作了一个多月,终于得到顾大栖特批的一天半的休息时间。她把车停在路边,在方向盘上静静趴了五分钟,然后起来搓搓脸,继续开车。 霍蔚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下班时间过去两个小时了,张思芮却依旧没有到家,也没有任何音讯。她之前说,如果不能准时回来会告知他,好像只是说说而已。他有些烦躁地盯着眼前的剧本,十分钟过去了,目光依旧停留在编剧的客套话那一页。 他很想直接去找她,问她为什么不给他信息、为什么不准时回来、是不是后悔跟他住一起了,但他仅存的理智不允许他那样做。在他读过的剧本里,能做出这种事的都是非常有控制欲的反面人格。他知道自己其实只是焦虑症,只要有诱因,就容易出现与现实情境严重不符的紧张害怕。 顾闻打电话过来,破天荒地当说客,希望霍蔚能参演熊一澄的新电影《人术》。霍蔚看着面前《人术》的剧本,奚落道:“熊一澄本事不小,能托徐回给我递剧本,再托你来当说说客,一茬接一茬的,我要是不演,他电影就不拍了吧?” 张思芮进门刚好听到霍蔚颇不耐烦的这句。她在玄关处弯腰换鞋,转头紧盯着他的眉目——她对焦虑症的了解只有皮毛,所以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她都不敢小觑。 顾闻隔着电话看不到霍蔚在张思芮进门那一瞬间的尴尬,他感叹道:“大疆是不是风水不好,徐回有应激性精神障碍,你有焦虑症,我哪个都不能耍威风撂狠话,堂堂一个‘小顾总’,当得跟个公公似的。” 他低头扒了口饭,循循善诱:“熊一澄是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