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无法理解,他怨恨至今。 可想起墓碑上那张穿着警服的遗照,看着怀里因他那句话终于止住眼泪的小姑娘,他突然意识到。 军人亦或警察,本就意味着牺牲。 这世上总需要一些人,不那么自私。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戚映软软搂着他脖子,泪痕干了之后,眼睛尤显得红,水汪汪的,看得人心疼。 季让抱着她站起来,然后去卫生间打湿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她肌肤雪白,又嫩,哪怕力道很轻,擦过之后仍然泛起道道绯红。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这样,几分羞恼,垂着眸不敢看他。 季让替她擦完脸,低声问她:“肚子饿不饿?” 毕竟哭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 她摸了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遵从胃的真实想法,默默点了下头。 他笑起来,牵过她的手:“雨停了,我们去吃夜宵吧。” 下过暴雨后的城市格外清新。霓虹灯照亮夜色,星星在夜幕中闪烁,刚才被暴雨逼停的商店再次打开了门。 戚映走在街上,觉得这里一草一木都好熟悉。 她声音瓮瓮的,带着哭过后的鼻音,小手指着前面转角的地方,软乎乎说:“那里有家牛肉肠粉,特别好吃。” 季让牵着她走过去,肠粉店的老板正在上笼,他说:“一份牛肉肠粉。” 老板喜洋洋的:“好嘞。” 他速度很快递了过来,看到门口的戚映时,笑道:“哎呀小妹妹,你好长时间没来了。” 戚映也乖乖冲他笑。 吃完了肠粉,她舔舔嘴角,又说:“我想吃学校后门那家麻辣烫。” 于是季让打车,带她去了燕城七中。 燕七看上去要比海一旧很多,是本市的老牌重点高中,建校百年,到现在校园内都还留着当年的教学楼。 校园外的围墙显得古旧,爬满了爬山虎,还有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开在墙垣。 季让逗她开心:“你们学校这墙我可以一次翻两堵。” 戚映:“哇,好厉害呀。” 季让:“……” 小姑娘到底是真心夸他还是在损他? 学校外的街道也很有些年头,街边的树的树根都翻出地面了,盘根错节,被垒砌的小石砖圈在里面。头顶枝叶郁郁葱葱,墨绿色的叶子隐在路灯下,因刚才那场大雨,时而滴下水来。 后门的麻辣烫还开着,有几个穿燕七校服的学生边吃边笑。 老板娘迎上来,笑着问:“两位吗?” 季让点头,带着她在靠门口的位置坐下。戚映熟门熟路,端着盘子去拿菜,软绵绵问他:“你喜欢吃什么呀?” 他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没有贪多,小姑娘总是很容易满足,喜欢吃的菜式一样拿了两三串,交给老板娘后,乖乖坐回他身边。 季让给她拿了瓶豆奶,撬开瓶盖,插上吸管递给她。 她嘬了两口,眼睛里都是笑:“好甜。”她靠过来一些,软声跟他说:“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有一次放学,我和同桌在这里吃了好多串,把身上的钱都吃光了。” 她怪不好意思地垂下小脑袋:“后来老板娘少收了我两块,我才有钱坐公交车回家的。” 季让快笑死了。 只是听她回忆,就觉得那时候小小的映映好可爱。 他憋着笑摸她头:“嗯,老板娘人真好。今天要多吃一点,回报她。” 她开心得点头,吃完麻辣烫又去前边的街上买奶茶。哪一家的珍珠最多,哪一家的红豆好吃,哪一家的口感最正宗,明明只是她从未参与过的记忆,说起来都如数家珍。 他们吃了她爱吃的东西,走她曾经走过的路,他陪着她,重温了她的过去。 那过去本来没有他,但今后当她再次回忆,她都会想起在这个雨夜,少年牵着她的手,认真听她说话的样子。 临近半夜十一点季让才把她送回酒店。 她有些困了,一路拽着他衣角,蹭着他走。季让心里面软得发痒,贴着她耳畔低声问她:“哥哥抱你回去好不好?” 她摇头,小声说:“我可以自己走。” 说完了,揉揉眼睛,把身体挺直一些,打起精神。 季让失笑,知道她害羞,毕竟这时候街上还有人,没有强迫她,一路把她送回酒店房间。 担心被舅舅发现,他没有多待,看着她回房关门就折身下楼了。他住在楼下那层,回房后把湿润的衣服脱下来重新晾好。 躺在床上时,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小姑娘让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