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那么快,那么突然。 那是她进将军府的第五个年头,照顾她的贴身嬷嬷从府中管家那里得了信,欢欢喜喜地跑来告诉她,将军又打了胜仗,不日后就要班师回朝了。 将军自去年桂月离京,足有一年没有回来过。 她开心得不行,和府中上下一道清扫了将军府。又临近年关,各样窗花灯笼买了不少回来挂,连花圃都翻了新,栽上了冬季开花的山茶腊梅。 嬷嬷还专替她去锦绣坊做了崭新的衣裙斗篷。那斗篷是大红色,艳得招摇,和她平日里的穿衣风格完全不同,嬷嬷却说,如今京中正流行这颜色,她皮肤白,穿红色好看不说,迎接将军回家,定要喜气洋洋的才好。 将军早年丧母,少年丧父,往年征战时,京中宅邸不过两三个老仆人守着。后来戚映住进来,才陆陆续续添了些丫鬟婆子,多了些人气热闹来。 想来他回京时看到这番喜庆明艳的景象,该是高兴的。 她便应了。 没过几日,便又有急信传至宫中,那一日,皇帝闭朝。 想来那时候,将军阵亡的消息便传入京中了。 可没有人来告诉她。 大抵是觉得她不过区区一个无名妾侍,不足挂齿。 她就这么掰着指头等啊等啊,终于等到大军回朝那一日。那一天,新年伊始,她穿着那身大红的斗篷,等来了将军的灵柩。 那些她亲手贴上的窗花,亲自挂上的灯笼,又由她亲手揭下来,换上了白色的丧幡。 她将那件大红的斗篷脱下来,叠好,放在床头,换上一身白裙,悬于房梁。 那个时辰,阳光还很晴朗。 闭眼之时,仍能看见金色的光。 …… 戚映揉了揉眼睛。 何其有幸,她能再次遇到他。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承诺,没有陪他度过的新年,这一次,都可以一点一点,全部补回来。 季让并不知道对面的小姑娘已经悄悄埋头哭了一回,他还在跟试卷做斗争。 选择题可以蒙,后面的大题就得翻书才能做。正要伸手去拿课本,又恍然想起,刚才戚映做题的时候没有碰过书。 那他还需要翻书岂不是显得很垃圾? 不愿正视自己学渣身份的大佬只能绷住看下一道。 下一道也不会,很好。 书山有路他不走,学海无涯他没舟。 横批:偶像包袱过重。 季让看了眼门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他借故收好试卷,拿手机打字给她看:天快黑了,回家吧。 她不要他送,担心会耽搁他时间,毕竟他住的地方和她家是两个方向。季让已经接受了她嫌弃他的摩托车这个“事实“,心里不高兴但面上不做表露地把她送到了公交站。 这个时间段已经不挤了,车到的时候还有很多位置。他把书包递给她,绷着脸说:“去吧。” 戚映微微仰着脑袋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原因,她眼睛有点红,看他的目光温柔又缠倦。 季让被这眼神看得心脏莫名发麻,打岔笑道:“怎么?舍不得老子啊。” 身后公交车靠站,打开了车门。 戚映突然踮脚抱了他一下。 只感觉怀里撞进来一个又香又软的小东西,还没来得及反应,戚映已经一把拿过自己的书包,转身跑上了公交车。 夜风打着旋儿从他身侧卷过,卷走了怀里残留的甜香。 公交车已经开动,戚映趴在窗边,挥着手朝他笑。 这才反应过来的大佬气成了木头人。 撩完就跑到底是跟谁学的?! 不行,已经被她占了两次便宜,下次自己一定要主动一点,把便宜占回来! …… 第二天到学校,吴睿趁着早自习还没开始跑来九班找季让。年纪第一出现在这里,顿时引起了围观,几个混小子嬉笑着挡住他:“哟,这不是年纪第一嘛,怎么屈尊降贵跑到我们这边来了?” 吴睿说:“我来找季让。” 一群人哄堂大笑:“我操,这书呆子居然还想找让哥?怕不是皮痒找揍?” 身后传来季让冷冰冰的声音:“老子看你是皮痒找揍。” 几个人看见是他,吓得脖子一缩,赶紧跑了。吴睿突然生出一种被年级大佬罩着的感觉,想想还有点小激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