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比在青门时少了一些轻佻,却更加潇洒不羁,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倒是夏侯赋,真算得上夹着尾巴做人,平时除了跟杭家两兄弟说说话,顶多再跟春谨然扯上半句,很少招惹别人,当然别人也不搭理他。其实杭明俊也是不太愿意搭理他的,但这理由没办法摆上台面,故而每次交谈,都有些别扭。林巧星是唯一不惯毛病的,不碰见夏侯赋还好,一碰见就火,她一个姑娘家骂不出什么脏话,但也没有好脸,久而久之,夏侯赋便避着她。 有时春谨然会觉得夏侯赋也挺可怜的,但一想到他做那些事,又恨得牙痒痒。 直到一个晚上,他俩又在船板上遇见,这回夏侯赋没喝酒,只空坐在那里,唉声叹气。春谨然也是闲的,便走过去问了一嘴,想什么呢。夏侯赋迟疑半晌,说出了一个姑娘的名字。那姑娘春谨然不认识,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但这并不妨碍他黑线,继而直截了当问夏侯赋,你和靳梨云也算有婚约了,就不能检点一些?夏侯赋很认真地想了想,末了对他叹息,天下群芳争艳,只采一朵,难啊。至此,春谨然对这人彻底绝望。或许男人风流不是罪,但在他春谨然这里,滚一边去。 这天不知到了什么地界,船在码头靠了岸,白浪和裘洋下船采买,众伙伴们也总算能享受短暂的脚踏实地。 憋了这许多天,青风直嚷着要去酒楼喝酒,房书路自然奉陪,春谨然也想跟着,但他要去,丁若水肯定去,丁若水去,祈万贯没准也去,祈万贯去,保不齐就带上郭判,剩下裴宵衣和几乎忘了也在船上的戈十七二人,你说带是不带?这么一想,春谨然赶紧作罢,羡慕地看着人家哥俩勾肩搭背上了街,他只得默默回了船。 江面上今天风有点大,靠在岸边的船不住地摇晃。 春谨然握紧栏杆,终于稳当上了船板,这才看见定尘正坐在船艄的角落那里,背对船板,面对江水,不知是冥想还是打坐。 船板上没有其他人,春谨然也就走了过去:“小师父。” 定尘没有动,也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问:“怎么没下船?” 春谨然也跟着坐下来,盘起腿,正正经经的样子:“人多了太招摇。” 定尘终于看了他,然后被他的姿势逗笑了:“你这是要跟着我念经?” 春谨然连忙摇头:“我可没慧根。” 定尘却道:“我倒觉得你看得通透。” 春谨然立刻表白内心:“还有好多风花雪月等着我呢,我可不能出家!” 定尘莞尔,过了会儿,笑容渐渐淡去,轻声叹息:“看得通透未必一定出家,出家人也未必就看得通透。” 春谨然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圆真大师听见赤玉时,眼里的光。 踌躇良久,他还是问出了口:“寒山派就那么想要赤玉吗?”说完又觉得不太妥,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这次派人去雾栖大泽的门派,肯定都想要赤玉,但程度轻重好像也是有区别的……” “你若问我,我真的一点都不想。但我只侍奉佛祖,师父却要想着整个寒山派。”定尘的声音宁静平缓,却又隐隐含着一丝无奈,“而且……” 春谨然见他欲言又止,心里登时好奇万分,可又不好催着问,因为能让定尘犹豫为难的,八成是寒山派的秘密。 定尘的眉头万年不遇地打上了结。 春谨然连忙摆摆手:“我就随口问问,你可别再讲了,要真说出什么门派机密,圆真大师还不灭了我。” 定尘好笑地看着他,眉头重新打开,终于又成了那个无欲无求的小师父。 “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内情,只知道这赤玉是师祖留给寒山派历代掌门的心劫,几任掌门都没度过,师父,怕是也度不过。” 傍晚时分,白浪和裘洋已然归来,可直到夜幕低垂,才等回青风与房书路。 大船重新起航,欢脱了一天的伙伴们也各自回房休息。但风浪却越来越急,远处隐约还有雷声。 春谨然有点心神不宁,既睡不着,索性又上了船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