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她二十八岁。 整整十五年, 她如无根浮萍, 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最后给她土壤生根的,是那个在图书馆的书架顶上睡觉的男孩,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跑来给她过生日的男孩,那个哭着求她不要抛弃他的男孩,这个隔了十年心里依旧放不下她的男人。 她也从来没有放下过他。 也许这就叫命中注定吧。 她叹息。 “叹什么气?”他问。 “想一些事。”她说。 他揉了把她的肩, 说:“说来听听。” 她浅笑,就问:“当年你为什么到书架上睡觉?” “当年啊……”盛鸿年眯起眼回忆。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记忆有些模糊,他得从头想。 那时候他刚到海城商家,亲爷爷习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完全没有要含饴弄孙的迹象。家里的其他亲人都对他不冷不热,唯有一个姜姐整天唯唯诺诺跟在后头喊他“少爷”。 商家的生态让他不习惯,不喜欢。可他明白除了这里,他无处可去。 有天晚上商妙清的妈妈跟商思博的妈妈起了冲突,商思博跟商妙清都牵扯进来了,把个商家闹得天翻地覆。商毅仁把所有人都叫到客厅训话,从晚上十点训到凌晨,训得他头疼,回到房间后脑子里飘的都是两个姑妈的吵闹声跟商毅仁喝骂声,一晚上没睡好。 他刚到海城不久,也没几个能去的地方,第二天就去了学校。学校放假,图书馆开门,他跑去了自修室,本想在桌上睡一会儿,可空荡荡的房里也没个人,桌椅摆得整整齐齐,他在桌上躺了会儿总有种十分不安定的感觉。于是就往房间里找,找到那排书架,爬到书架顶上试了试,觉得那地方隐蔽,就算来人也不易察觉,就在上面补觉。 后来见到了在下面奋力推桌子的叶清欢。 他把这些告诉了她。 “你那天推桌子干嘛?”他问。 “怕你从书架上摔下来。”她如实说,“太高了。” “这么关心我?那时候就喜欢我了?”他笑。 “没有。”她说。 “我还不知道你那时候不喜欢我?”他不满地咕哝,“说句‘是’又不会掉块肉。哄都不知道哄我一下。” 叶清欢不说话,盛鸿年用下巴蹭她的额头,低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情人节那次?还是给你过生日那次?还是知道我要去美国的时候?” 他今天没刮胡子,胡茬冒出头来,蹭在她额头刺刺痒痒,叶清欢低头躲开,小声说:“别闹。” “那你说啊。”他不依不饶,用手指顶起她的下巴,脸又压下来啄她的嘴唇,嘟囔,“不说就亲到你说为止。” 一下,又一下,他用舌尖描画她的唇型。叶清欢微微发颤,闭上眼,小声说:“我不知道。” “真绝情。”他咕哝,压住她的唇。 一声咳嗽, 来自第三人,是个年长的护士。 叶清欢推开盛鸿年匆匆起身。 “药滴完了。”护士客观地提醒, 又冷眼扫过来, 说,“病毒性感冒,会传染。” 叶清欢脸红,下了床站到一旁。 盛鸿年舔了舔嘴唇,有点儿意犹未尽。 护士走过来,弯腰拔针,盛鸿年疼得咧嘴, 说:“您轻点儿。” 护士把棉球摁到他手背上的针孔处, 冷冷吩咐:“自己压住了,一分钟后拿下来。针孔24小时不要沾水。” 盛鸿年撮了下嘴唇, 虽不满还是乖乖照做。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