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彼此都是一愣。 女子大约三十来岁,披头散发,在零下低温里只着一身处处都是割口的雪白孝衣。她身子极瘦,后退的发际线让瘦得突起的额骨更加嶙峋,两条颧骨高耸,捧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眼。在她手中,捧着一把盛开的腊梅,幽幽的腊梅香随着凛冽冬风缓缓飘来。 女子先一步惊恐地低下头去:“对不起……我这就走……” “腊梅多少钱一枝?”秦秾华道。 女子停下脚步,犹豫道:“一个铜板……不,一口水,一口馒头也行……” “上来罢。”秦秾华转身走回车厢。 女子往周围看了看,战战兢兢地踩上了马凳。 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有人大声调笑道:“平娘,今日生意不错啊!” 女子头也不回,等她入了马车,看见稳坐在坐榻上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白。 “喝口水罢。”秦秾华用自己的杯子倒了杯水,朝她递了过去。 女子受宠若惊地将怀中腊梅放到门外,双手接过她的水杯。 随着她的动作,宽大的衣袖往手腕褪去,露出两道青肿的环形淤血。 女子注意到秦秾华的目光,脸上闪过一抹无措,急忙放下水杯,衣袖重新遮掩手上伤痕。 秦秾华透过她孝衣上的割口,看到了她瘦得皮包骨头的身体上的许多淤青。 “夫君,我们不能总是让小眉给我们送东西,你去看看,今日的午食准备好了么?”秦秾华道。 少年瞧她一眼,毫无异议地下了车。 秦秾华把矮桌上的一盘小食递给她:“吃罢。” 女子初时还很拘谨,秦秾华又劝说几次后,她终于畏畏缩缩地拿起最小的一枚糖饼,一边看着秦秾华的眼色,一边试探地放入口中。 糖饼入口后,她终于确认秦秾华的友善,狼吞虎咽起来。 一盘点心,不一会就全入了她的肚子。 她吃得急,被粉末呛到,又怕惹怒秦秾华,闭着嘴不断闷咳,自己用力敲打那瘦骨嶙峋的胸口。 “别急……再喝口水。”秦秾华忙给她又倒了一杯水,柔声道:“你的花我都要了,一会我夫君会带午食回来,你吃了再走。” 女子一滞,背脊渐渐颤抖起来。 那双空洞死寂的双眼,忽然涌出大股沉默的眼泪。 秦秾华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擦拭女子脸上的泪水,轻声道:“这身孝服是为谁穿的?” 她呆呆地流着泪,沉默许久后,哑声道:“娘……” “大丫……” “二丫……” “三丫……” 痛苦冲破了麻木,她抖得愈发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到衣襟。 她低头弯腰,双手捂住痛不欲生的面孔,蜷缩得像是下了油锅的虾米。一滴接一滴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接连滴落。 秦秾华沉默片刻,将手放到她颤栗的肩头,她惊恐一颤,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她们是怎么死的?” 女子僵硬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她游魂一般,喃喃道: “娘……老了……赚不到钱了。她溺死了……爹说她是溺死……可是……” “大丫去了隔壁村……换回十斤面粉……生孩子……死了……肉被剔光了才下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