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听见没有?!不准睡!”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声音也像眼中的冰天雪地一样,颤抖了,变形了。 许久后,她轻轻答了一声: “……好。” 她太轻了,平日里,他根本不舍得晃她一根手指头,可是现在,他一边奔跑,一边怒吼,双手拼命颠着背上女子。 一条绛紫色的飘带从身后飞出,飘向风雪大作的天尽头。 他战战兢兢地喊:“阿姊?” “……” “秦秾华?” “……” 他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无数晶莹的雪花朝他飞来,他在雪地里挣扎着转身,抱起跌落的女子。 接连不断有雪花落在她的睫毛,鼻尖,和嘴唇上。无论哪一片,都没有融化。 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很快覆了他一头一脸,他一遍又一遍喊着她的名字,他的泪水,接二连三打在她的眼皮上,再顺着已有的泪痕,从眼角悄悄滑下。 “女骗子……你又骗我……” 他抱紧她的身体,泣不成声。 狂风嘈杂喧哗,他的耳朵里只有穿透耳蜗直接响起的蜂鸣,白色的雪粒从地上掀起,洒向破碎惨淡的苍穹,远远地,似乎传来了马蹄飞扬的声音。 一条长长的车队出现在天地一线的尽头,马蹄声压过了耳中耳鸣,秦曜渊如梦初醒,猛地抱起怀中女子朝车队奔去。 “吁——” 赶车的车夫拉起缰绳,勒停了拉车的棕马。 在他身后,一辆又一辆的车辆陆续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青剪绒缎皮袄袍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下,皱眉看着领头的马车方向。 “怎么停了?”他扬声问。 不一会,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之一是他聘用的领路人,另一人是名陌生少年,身高八尺,气质冷峻贵气,只是满脸泪痕,面容有股不自然的僵硬。 少年横抱着一个面白如纸的消瘦女子,他闯南走北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依然惊讶于眼前女子出尘的气质和殊丽的容姿。 现在就是如此,睁开眼又该是何等惊艳? 领路人向他拱了拱手,为难道:“成老爷……他说要见商队的首领……” 成苦其因少年衣袍上层出不穷的刀剑割口提起一丝警惕,问:“你是何人?为何拦车?” “救她……” 少年开口,沙哑的声音就像在酷热的沙漠里滚过,气竭声嘶,又干又涩,一双布满血丝的黑紫色眼眸如同刚出笼的饿狼,一眼便将成苦其笼罩在磅礴杀气中。 他神情麻木,缓缓道: “如果她死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成苦其一愣:“这……” 商队最后还是收留了两人。 成苦其命人腾出的一辆马车,侍女准备了火盆和厚厚的棉被,药釜中黑色大浪翻涌。 少年坐在榻边,面无表情,如同一座锋利的冰川。 窗外逐渐黝黑,烛火孤单摇曳。 他石化了一般,动也不动地看着沉睡不醒的女子。 阿姊…… 我一个人,做不了明君。 …… 秦秾华觉得自己陷入了不散的梦魇。 她孑然走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找不到归途,也认不出前路。 “渊儿……” 她在黑暗中摸索,跌跌撞撞地前进,无意识地喊着一个名字。 呼唤这个的名字,给了她在黑暗中前进的勇气。 这个名字刻在她的心里,她应该记得他是谁,可是她努力回想,依然想不出他的模样。 她不该忘记他的模样,因为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就会痛彻心扉,她的心跳都记得他,为什么她会不记得他?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