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好肉。 两条手臂,布满割伤,成伤已久的地方已经掉迦,新的皮肤呈淡粉,最容易受伤的背部,反而完好无损,所有伤口,都在双臂和前胸。 秦秾华手中的巾子渐渐鲜血斑驳。 前胸是刺伤的重灾区,一条条连长度方向都如出一辙的刀口,遍布胸膛和小腹。 秦秾华一开始还小心避开黑色痂皮,视线模糊后,她手里的巾子几次不小心擦过黑痂。黑痂一动不动,任她逐渐失去平静的巾子在其上擦过。 除了心上那道刀疤,所有伤口,都是为她留下的。 都是他拿着匕首,自己一刀一刀留下的。 他在为她流血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她在闲聊?她在安睡?她在为铲除异己,培植党羽而费心劳神? 她在翻遍书箱,寻找伏罗和毘汐奴的来源? 还是让他带着一身伤痕骑马,故意在秦曜常面前冷落他,无视他——只为让秦曜常放松警惕? 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尽管她竭力伪装平常——她仍能感受到,他正在凝视她狼狈的泪眼。 “阿姊……”他终于开口。 一滴热泪落到横亘胸口的刀伤上,秦秾华最先想起的是——他会因泪水中的盐分疼痛。 她急忙去擦,可是那些在眼眶里晃动的泪水,却因她的动作接二连三掉落下来。 “阿姊……”他又说。 秦秾华视若未闻,只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但她越努力,沾染泪水的伤口越多。 “秦秾华——”他重声道。 她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握住了她拿巾子的手,而是因为强忍不住的眼泪彻底冲破理智封锁,她下意识闭上眼,不愿在他眼中看到失去自持的自己。 大雨般的泪水流过脸颊,一滴接一滴的热泪,从下巴落入她蜷缩的左手手心。 她从不知道,她会有这么多眼泪。 她宁愿这些伤留在自己身上,至少,她不会因此泪流不止。 少年拉过她的手腕,让她陷入一个温暖怀抱。 “阿姊……” 他轻轻抱着她。 一只能够轻而易举折断别人脖子的大手,在她头顶小心翼翼地抚过。 “早知道,我就跟她走了。”他说:“至少……这时就不必叫你阿姊。” “……胡说八道。不管你是谁,都要叫我阿姊。” “我曾想过——”他说:“若是当年摘星宫大火,你没有出现,我从地道离开玉京之后,今日又会是什么样。” 他低声道:“不管做了什么,不管变成什么模样,我相信,我一定还会回到玉京……回到有你的地方。” 沾满泪水的双手环上少年后背。 眼泪不知疲倦地流着。 “我也相信……”她说。 上一世,她用玉石俱焚的方法,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没了她,没了陆雍和,光凭一个秦曜安,能在元王率领的百万狼兵下支撑几时? 她死后,灵魂不散,困于冰冷永夜。 有一个人将她从床上抱起,趔趄走向室外,一声接一声的王上,如浪潮涌起。 那双手,和现在怀抱着她的手,温度如此相似。 “因为我的小狼……”她道:“是天下最大的傻瓜。” “傻一些的好。舍不得——” 他顿了顿。 秦秾华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拍了拍她的背,道: “舍不得脑子,看不到秾华。” 第98章 车队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行了十日,晌午时分, 车队照例停下来补给。 趁着连下几日的小雪总算停止, 秦秾华将少年扶出舆车放风。 “……我自己走。”秦曜渊把手往回缩。 秦秾华一把抓住他逃跑的手:“你昨夜才发了高烧, 今天逞什么能?” “你可以挽——”秦曜渊又一次试图从她搀扶太后的姿势中收回手:“为什么一定要搀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