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长公主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神色温柔。 上官景福不敢再看,匆匆走出了帐篷。 结绿把所有冷水都倒进木桶,又搬来一张屏风遮挡,走过来道:“公主,都准备好了。” 秦曜渊沐浴不要人服侍,也不要秦秾华离开,帐篷里其他人都出去后,秦秾华扶着他走到屏风背面,正想帮他脱下已经半开的外衣,他拉住她的手,说:“我自己来……” 秦秾华笑了笑:“好,你自己来。” 看着他扶好木桶后,秦秾华走出了屏风。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连他脱衣的声音,都能听出动作里的笨拙和缓慢。 过了一会,屏风里传来入水的声音。 他沙哑道:“阿姊……我能握着你的手吗?” 秦秾华应了一声,握住他从屏风后伸出的手。 他的手心烫得惊人,秦秾华尽量用自己的体温给他降温。 “渊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没事。阿姊能说话……给我听么?”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 屏风背后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呼吸也变得急促。 秦秾华握着他滚烫的手,轻声道:“……我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不如阿姊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屏风后只有水波轻轻推开的声音。 “有一个生下来就是罪人的小女孩。她的父亲本是为民谋福的朝廷命官,却因贪污受贿致使辖内民不聊生。东窗事发后,他一因逃避刑罚,二为受人威胁,走投无路之下自尽身亡。她的母亲卷走家中财物后消失不见。祖父先收留了只有六岁的小女孩,再是大伯,再是舅舅,小女孩被送来送去,谁也不愿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小女孩的童年,只有附骨之疽一样的异样目光、窃窃私语、谩骂和小石子。” “……她恨吗?” “她不知道该恨谁,所以谁也不恨。她只是很好奇,权力真的是如此强大的东西吗?能够轻易使一个人面目全非,六亲不认。于是她奋力往泥泞前方走去,想要看一看,如果站在同样的位置,她会不会去做同样的选择。” “……她后来怎么样了?” 秦秾华笑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没有结尾。也许变了,也许没变。” “阿姊……你会变么?” 波动的水声停了,少年的声音沙哑而沉缓。 帐内悄然无声,她没有回答。 他握紧了她的手,在屏风后道:“那个小女孩……我相信她不会变。” “……为什么?” “因为会变的人,不会认为自己生而有罪。一个能被愧疚束缚的人……她就不会变。”他说:“她不会变……阿姊不会变,我也不会变。” 她沉默不语,说不出话。 挤压在心底深处的沉重,随着言语吐露,从她身体里消失不见,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失重一般。某种甜而酸涩的气体充斥在她体内,让她膨胀,让她上浮。 让她飘飘然的东西,同样让她不安,她觉得自己被除去了所有盔甲,把毫无防备的脖颈送到了别人手里。 秦秾华回过神了,猛地抽回手。 少年的手落了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的心意……不会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