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客,把刀收一收。”秦秾华道。 拿刀的几人这才缓缓收回了刀,但虎视眈眈的目光却没有收,仿佛他只要一个动作不对,人头立马就要落地。 仇远心中唾弃,面上恭恭敬敬地起身,走到罗汉床前。 在众目睽睽下,秦秾华牵起他的左手。 “长公主……” 仇远脸上笑容和身体一齐僵硬。 “……你不喜欢我么?”秦秾华抬眼望着他,手里依然握着那只骨节布满刀疤的手。 乌宝瞪大眼,假扮公主的结绿瞪大眼,帐内众人皆瞪大眼。 仇远神色几变,缓缓道:“自然……不是。” 骤然间,他的手上少了什么,仇远脸色大变,看着把玩手中扳指的秦秾华。 “既然不是……” 她微笑着,抬眸朝他看来。眸光冷酷,冰冻三尺。 “不可!” 仇远大叫,然而来不及了,秦秾华已在他面前转动扳指。 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飞出。 仇远浑身汗毛倒竖,一个飞扑倒向一旁。 银针插入地面,仇远倒在地上,面无人色:只差一点,他就要七窍流血死在这里了。 “……你为何想杀了我?”秦秾华微笑问道。 她动人的微笑,在仇远看来如同索命恶鬼,毫无美丽可言。 人证物证俱在,仇远狡辩不出了,他盯着秦秾华的脸,怎么也想不通她是如何知道扳指机关的。 “云南鹤庆府土司仇伦末子,你母亲本是一名采药女,被仇伦看上后强占,因此有了你。仇伦喜新厌旧,你母亲被他府中妻妾蹉跎折磨,二十一便郁逝府中。你是汉女所生,同样受兄妹排挤,但你却不愿和母亲一样逆来顺受。你杀了府中所有异母兄妹,乔装打扮逃出云南,以‘王斗星’的身份入京读书。认识九皇子后,你起了浑水摸鱼的心思,想要趁机捞个从龙之功。” 秦秾华一言一语都轻轻柔柔,然而仇远却冷汗直冒。 九皇子是何时把他是仇远的事情告诉长公主的? 残杀手足一事连九皇子也不知道,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龙……是这么好从的么?”她轻声道。 咔嗒一声,扳指落到地上,打着旋儿。仇远瞪着眼看,却不敢轻举妄动。 脖子上已经没了大刀,但秦秾华静悄悄散发出的威慑力,丝毫不比紧贴大动脉的刀刃差。 “那日魏弼钦私下面见九皇子时,你在场。”她道。 仇远猜到她想问什么,身体越发僵硬。 然而,她没有问。 “在和魏弼钦私下会面后,渊儿对我默而不发,你则趁着守卫换班,渊儿不在的空当,摸入营内想要刺杀于我。”她神色平稳,直接说出了答案:“是魏弼钦说,本宫会对渊儿不利么?” 仇远震惊地看着她,彻底失了言语。 从他表情,她已知晓结果,不必再等一个回答。 “你可想过,今日你若杀了我,九皇子会有什么后果?”她道:“渊儿母家在千里之外,乌孙王便是有心相帮,也鞭长莫及。他年仅十五,还未封王开府,既无妻族可用,也无外家依靠,本宫一死,这宫里宫外,多的是人想要他的性命。” “你——能保住他的性命,拥他潜龙出渊吗?” 短短片刻,仇远心中闪过数个念头。 他来刺杀秦秾华,当然不是头脑发热,什么都没想过就来了。 秦秾华所说这些,他也想过,但他不觉得她有这么大的能量。就在先前,他还在心里怀疑,为何一个病怏怏的女子,也会威胁到力能扛鼎的九皇子。 现在他明白了。 若不能成为最可靠的战友,她就会成为最为可怕的敌人。 “你选择了九皇子,我也选择了他。”她轻声道:“看在你是为他卖力的份上,这一次,我饶过你。若有下次……” 她带笑的眸光划过他的脖颈,寒意骤然入侵。 “我就把你挂在云南城门上。”她笑道:“你明白了么?” 帐内一干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然而最叫仇远如临大敌,压力万分的,还是眼前微笑的女子。 他艰难开口,沙哑道: “……明……白。”m.boWuCHInA.cOm